读了战友目目的这篇文章,第一反应就是战友应是南方人吧,因为只有南方人过年才会吃年糕,但是读完之后,仍然能够触动我,虽说南北差异不同,身为北方人无法体味那种黏意带来的口感,但是目目字里行间对儿时的回忆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仍然能够给我这个正宗北方人带来共鸣。
目目详细描述了小时候母亲排队去蒸年糕时的情景,尤其是对蒸年糕时的过程描绘的相当详细,让我们了解了南方小镇蒸年糕的风土人情。这让我不禁也想到了我们胶东人每逢过年家家户户都要蒸大枣饽饽的习俗,与战友蒸年糕的感觉虽有不同,但是却一下子将我拉回到童年忙年时全家人围坐在一起蒸饽饽时的情景。
北方人过年都有蒸大饽饽的习惯,我们胶东人尤其要蒸大枣饽饽,每家过年都要蒸上几锅大枣饽饽,谁家的大枣饽饽蒸得大,蒸得漂亮就意味着谁家的日子过得好,所以每家的女主人都卯足了劲要在蒸大枣饽饽上显示自己的功力。
我儿时的记忆蒸大饽饽这天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睡懒觉的,因为要早早的起床把炕腾出来蒸饽饽,醒饽饽,炕上的被褥一早就卷起来,露出妈妈糊炕时贴的黄纸,爸爸早把炕烧得旺旺的,黄纸已被烘得发硬发脆,大大的面板铺了大半个炕,工具已经都准备好了,一盆一盆头天晚上发好的面已经搬到炕上准备就绪,只等忙碌的妈妈踩着小板凳站到面板前,这场声势浩大的蒸饽饽仪式才算正式开始。
通常妈妈把发好的面从盆里扣出来,分成两份,她和哥哥一人一份,两个人开始不停的揉面(我们这里叫捜面),只有不停的捜面,蒸出的饽饽才会分层,才会好吃,这也是个体力活。哥哥年轻力壮,搜面的大部分工作都是他来完成,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常常干了一会就不愿意干了,妈妈就开始大声呵斥他,一个气得不行,一个不情愿的继续干,等面团在经妈妈的检验已经搜好了,剩下的就全是妈妈的工作了,把大面团分成一小份一小份,至于分的大小和个头全在妈妈的掌握中,把一个一个小面团再揉,边揉边团,慢慢就变成了一个好看的山包,然后用刀背在正中间压个十字,以十字为中点,间隔一定距离挑出个枣鼻,最后工序就到了我这里。因为个子小没力气,我做了最容易的工作就是“插枣”,大红枣要提前一天洗干净泡发,再用剪刀一个一个剪开,一个枣子剪四半,把剪好的枣子一个一个插到枣鼻中,还要注意红色枣皮要朝外,这样比较好看,到此一个大饽饽才算全部完成。我再小心得把这个像艺术品一样的大枣饽饽捧到炕上的黄纸上,让烧得发烫的火炕来慢慢得醒着,这样才会更好吃。
等到爸爸把大锅的水烧开,妈妈架上蒸帘,再把一个个大枣饽饽摆到蒸帘上,盖好锅盖,用布把锅盖的缝都堵上,等蒸个十多钟,饽饽出锅了,整个厨房立马被白白的水汽包围,妈妈忙忙碌碌把一个个大饽饽拾出来,添上水,再蒸下一锅,蒸好的饽饽盖上屉布搬到另一个屋放着,我和哥哥跟着也过去看,通常第一锅饽饽妈妈都会拿出一个蒸得最丑的分给我们吃,一人举着一大块白白的,香甜的大饽饽,吸着空气中的麦香,嚼着软糯的大饽饽,刚才的一切劳累都伴随着这香甜消失了。
现如今旧俗没有了,就像蒸个大枣饽饽就是要全家总动员才能完成的事,现如今,我虽然没有远嫁,但也不能常常承欢在妈妈膝下,凭妈妈和爸爸两个人再也搜不动面团了,家里的灶台也封起来放上杂物,年味变得越来越淡了。家家户户现如今蒸饽饽的也非常少了,但是过年送大饽饽的习俗还保留至今,如今的大枣饽饽已变成商业化的产品,打着纯手工制作的名头,但是吃起来仍然觉着少点什么味道。就像战友目目也在感慨,现如今买的年糕没有家里在蒸的年糕那样的口味,越吃越想着儿时老家的年糕味。其实我们怀念的不是味道,而是那儿时的记忆,那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我常常在梦里还会梦见家里灶台前水汽氤氲,妈妈在忙忙碌碌,空气里弥漫着香甜的麦香,那儿时的回忆早已如镌刻般在记忆的最深处。每出一锅大枣饽饽,总会有一个裂开的,其实这就说明搜面搜得不好,但妈妈总会说:“看,笑了一个。”“唉哟,又笑了一个。”是啊,哪里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呢,日子总要笑起来,才会变甜啊。目目说了,“时光的流逝,淘洗着一切,却淘不走人们对生活的热爱,洗不掉对未来的憧憬。年糕,虽然没有了儿时蒸糕时的热气蒸腾,但它所蕴含的美好情愫会深藏在我们的心里。”是的,会一直在我们心里,不管日子有多苦,笑一个,才会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