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翠灵嫁给张书生已经好几年,无儿无女,因没公婆,娘家又有钱,倒过得自在。翠灵今天在等一场暴雨…
“下雨了,下雨了…”墙外的人惊喜地喊道。干旱太久了,终于下雨了,庄稼有救了。翠灵起身,拿起伞,打开门,准备去书院。路上遇到隔壁老邻居李婶,李婶知道翠灵要去书院接张书生下学,忍不住感慨张书生娶了一个贤惠的好妻子。
翠灵裙摆已打湿一大截,来到书院外时,雨已经停了,张书生的同窗告诉她,张书生早已离开。也许张书生已经走近路回家了,她匆匆走向一条小巷。
这时,一个青衣书生从她身边走过,穿着有些破旧,满身酒气。
“你的,你的书掉了。”翠灵捡起书,递给青衣书生,书的扉页沾了泥水,一片污渍。
书生看了看书,又看了看翠灵,接过书,低头说了声谢谢,便要匆匆离去。
“你的手受伤了。”翠灵看到书生右手在渗血。书生脚步停顿了一下,低声说:“放心,不碍事。”便左晃右晃地离开了。
一天后,茂盛的杏花树下。
“翠灵怎么可能是凶手,前天那么大的雨,还出门去接她相公了,我作证,我可以作证。”李婶挡在翠灵的身前,不因对方是府衙的人就害怕,她孙子病重,全靠翠灵借钱给她,还拿了一根人参,把孙子的病吊着,翠灵是她一家人的救命恩人。
街坊几个人七嘴八舌帮翠灵做证明。翠灵害怕地瑟瑟发抖,无措求助地看向左邻右舍,左邻右舍更坚定她不可能杀害自己的夫君。
三年前,翠灵用自己的嫁妆购买下这座宅院,丈夫家贫,是她义无反顾跟随来,陪着夫君准备科考,平时家里的开支全靠翠灵的嫁妆。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说:“官爷,我为什么要杀我相公?他已经过了县试,我马上就要是官夫人了,杀了他,呜呜…我这辈子也没有出路了。他是我的全部,他现在…我也不想活了。”
翠灵突然起身,向右边的柱子撞了过去。众人来不及拉她,她的头撞在柱子上,顷刻血流不止,额头的伤口触目惊心,娇弱的她晕了过去……
在下暴雨那天,张书生被发现死在离家不远的小巷里,有路人见到翠灵曾满身湿透,嘴唇发白从小巷口离开,故被怀疑。
翠灵醒来时,已经是几天后,她捡回了一条命,但额头上会留下一个大伤疤。现在,翠灵硬撑着头晕,将丈夫的丧事体面地办好。
衙差已抓到凶手,是一个醉酒的书生,书生因作弊,这辈子再也不能科考,翠灵的夫君嘲笑书生没用还没钱,激怒了醉酒书生。
那天雨很大,被激怒的书生拿起路边的石头,反复向张书生的头上砸去…县令认为翠灵的夫君挑衅再先,书生又醉酒,失误杀人…醉酒书生不足以判死刑,便打了几十大板,判了十五年。
翠灵站在安静的宅院里,突然想起张书生出事前的事儿,书房里:
“我想把梅儿接来宅子。”夫君练完一个毛笔字字,突然抬头对正沏茶的翠灵说。
“她本是我的未婚妻,为了你,我毁了婚约,现在她怀孕了,怀了我的孩子,我知道你爱我,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等她生了,我又把她送回去,你来当孩子的娘。我最爱的还是你。”
“可…”
“别说了,就这么定了,还有,把窗外那几棵杏树砍了吧,换成梅树,梅儿喜欢梅树,你出去吧,我温书了,还有几天就县试了。”
翠灵那天脸色苍白地离开书房,她是商贾之女,第一次遇到夫君,他在街边卖字画,翠灵买了几副字画…
后来,为了嫁给夫君,翠灵几乎被爹娘赶出家门,因是独女,爹娘还是给她准备了不少嫁妆,夫君的生活条件才有所改善,现在他却与别的女人有孕了,他还妄想他们的孩子还要花她的钱养…
那天,茶壶里的水干了又掺水,又被烧干…几天后,院子里,栽上了一排梅树。
风有些冷,杏花瓣落了一地,翠灵从回忆中醒来,不忍心将杏花的花瓣踩脏,绕了一条泥路走去张书生的书房,裙摆上还是沾了泥。
她嫌弃地将伞放在书桌上,雨水很快浸染了丈夫书桌上的美人图,
她低头,将一个褐色匣子打开,里面有二十八封暧昧书信,最后十封是她模仿张书生的笔迹与另一名夫人来往的新,语言亲昵暧昧。
她一年前就知道,那夫人是府衙县令的五夫人,四年前五夫人购买张书生的字画认识,两人一直有书信往来。自己的夫君不仅有梅夫人,还有五夫人,那她又算什么?
翠灵嘴角带着讽刺的笑,人已经去世,那便需要新的开始,吩咐刚买来的丫头:“把这些和字画都烧了,睹物思人,看着难受。再去煮一壶茶,我想听雨赏杏花。”
丫头将茶沏好,翠灵再次吩咐:
“杀夫君的书生也不是故意的,虽然可恨,也可怜,给他的亲人每月都拿十两银两吧,另外,将这盒金元宝送去给县令夫人,县令夫人要办寿宴,定会喜欢我的锦上添花。我想,善良的相公也是希望我善待所有人。”
微微杏花雨,翠灵今天煮的白茶,不带一丝涩味,竟还有些香甜,令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