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我又接了新单,这个单对我以后的生活影响力极大!
这位老爷子今年80岁,此次住院纯属误诊!老爷子姓房,习惯别人称他房老,房老是从事立法工作的,经常去给法官或律师们讲课,也负责诸多法律的诠释工作。
那天在去珠海的火车上,意外摔倒,下车后被送至珠海某医院,据说还是个三级甲等医院,经过拍片诊断后,房老左腿被判骨裂,右脚被判骨折,还在右脚上打了石膏,用纱布缠了一层又一层。由于珠海举目无亲,而女儿在宁波二院工作,于是第二天就转来宁波,然后就找来我做陪护。
第一天拍了片子,然后家属和医护人员再三叮嘱不能让老爷子下床,大小便也在床上进行!房老说从学会走路七十多年了还从来不曾在床上大小便,这实在难以适应,无论如何必须得去厕所!我只好每天连扶带抱地协助他如厕。
拍过片子以后,并无其他琐事,于是我跟房老聊了起来,房老问了我什么学历,我说高中,然后他又分别从历史,文学,地理,数学等方面对我进行测试,结果历史20分,文学40分,地理30分,数学0分!撇开数学不讲,面对其他几科的成绩我都不敢说自己是文科生。而房老自己硬是把历史朝代更替,文学常识典籍,数学常用公式一一脱口而出,更令我瞠目结舌的是他竟然还可以把全球200多个国家的名字甚至首都甚至国情都了如指掌,实在是让我为之惊叹,佩服的五体投地!
房老说他这些知识还是六十多年前装进脑子的,六十年来随时用随时可以调出,比电脑都好使,而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上课学的东西恐怕不到下课就忘干净了!房老看我年纪轻轻,又戴个眼镜,对我心生怜惜,稍稍停顿后,意味深长地对我说:“小路啊,你年纪轻轻来做这个工作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不能局限于此,这个工作不会一直都在忙,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给自己充电,你现在才三十岁,倘若找准方向努力一把,前途也是不可限量!”
房老一席话,改变后半生!我想了想不光是这个工作,我之前做过的哪份工作没有大把的闲余时间呢,而我又都做了些什么呢?想了想,似乎没有一点儿有益未来的事,还把十多年书本里学来的东西忘的一干二净!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就从今日起,温故知新,“博览群书”!
第二天医生查房时跟房老说:“片子我们看了,上面显示您两条腿均无任何问题!”“不可能吧!那边也拍了片子呢,还是个三级甲等医院,怎么可能搞错!”房老甚是纳闷地说道。医生说:“要不,您打个电话那边把片子传过来我们看一下”。房老立即给珠海医院那边打电话,结果那边说片子找不到了!房老相当生气,但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对着这边的医生说道:“算了,不管那边的了,不管有没有骨折或者骨裂,现在是腿有点儿疼,无法走路,你们帮我治疗一下,可以走路就行了!”医生说:“目前未发现您的双腿有任何异样,您暂且休息几日以观后效”。然后撤去了房老右脚上的石膏。
接下来几天,院方没有对房老进行任何的治疗,也没有配任何药物。房老每天早上让我去买两份报纸,环球时报和参考消息,上午我俩就交替着看这两份报纸,我之前是从来不看报纸的,也不关心国家大事,几天报纸看下来我才知道台湾又换了领导人,而且是个无能的女流之辈!韩国在部署“萨德”,欧洲甚至世界范围在遭受“IS”袭击,奥巴马即将卸任……下午他拿出包里携带的小说翻阅,我近前一看是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此书我在十年前读过,全书共三本,写的是上世纪改革开放前后的人们为了改变生活而艰苦奋斗的历程,在十年前就对我影响至深,而今再次翻阅,依然颇有触动!我们晚上就一起讨论《平凡的世界》里的故事,意犹未尽之时我们也一起设想路遥未写的第四部,你一言我一句,我俩聊的十分投机,他忘记了疼痛,我也忘记了彼此的年龄,顷刻间我俩貌似久别重逢的故人!
第六天,房老被医院“请”出院,离别时房老留下了我的电话,也给了我他的地址,说有空了让我去找他聊天,我心中自然十分渴望!然而直到两个月后房老再次因病住院,我一直未能登门拜访,第二次由于我在上班中,也未能再次陪伴。
感谢命运在我上班不久就遇到房老,他让我以后大把的空余时间过得充实而有意义!
——2016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