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年祭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里孤独的过冬

昨日去看你,那一捧新土已长满了荒草,岁月倏忽,时间果真无情。你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一年了。

这一年,改变太多,曾经欢声笑语的家庭如今支离破碎,不复往日的热闹。少了一人,却觉得少了整个世界,家里只有年过半百的父母整日以泪洗面,只有不到两岁的小侄女不解世事的稚嫩学语。这一年,让我们体会了什么叫肝肠寸断,什么叫撕心裂肺,什么叫度日如年。

还记得我六岁那年,正在学校上课,邻居小伙伴告诉我,我们家有一个小宝宝,我不信,她还给我发誓。那一上午我不记得我听的什么课,只知道一放学,我就飞奔回家,直到看见你,我知道这是真的,我有个弟弟了,看着你肉肉乎乎,十分可爱。那一年我六岁,你刚出生。

后来你眼角红,妈一直觉得是自己用手帕擦得了,一直自责懊悔,哭肿了双眼,整天抱着你哭啊哭,我还记得姥姥牵着我的手去找人给你看,给妈看,都觉得妈中邪了。其实,用现在的话说,妈妈生了你,抑郁了,那年我还是六岁,你两个多月。

记得小时候你调皮,不让我好好背你,非要站在我手上,结果一不小心你从我背上摔了下来,哇哇大哭,我慌忙给你拭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才发现你满脸的血,回到家挨了爸平生第一顿打,就打了一下,我还记得那个拖鞋红印,我不疼,爸妈可心疼了,心疼你,心疼我。那一刻我知道我们都是爸妈的心头宝!那一年我八岁,你两岁。

你不是一般的调皮,和小伙伴们爬铁大门玩,结果大门松动,掉了,一下子砸着你了,爸听说后,腿都软了,抱着你往医院飞奔,所幸地上有个泥坑,你刚好头在泥坑里,没有大碍。那是大家都觉得一定有上天庇佑,才能平平安安。那年你五岁,我十一岁。

后来的岁月,你又发高烧,四十度,打针鼻子都流血,街上的医生束手无策,爸妈连夜带你去了医院,没日没夜的照顾你,这些是我不知道的,原谅我不记得你几岁,我几岁了。

我只知道从91年开始,我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我有一个弟弟,他会像小尾巴一样走到哪儿跟到哪儿,他会在我照相的时候哭着也要上镜,他会搂着我的肩膀嫌弃地说我小磨墩儿,还对我说如果有人欺负我,他一定酥那个人!我看着他从小小人儿长成临风少年,看着他从黄毛小子一路走向为人夫为人父,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看着你,直到我们老去……

可是现在,我再也看不到你了,我只能看着你的照片,却再也触摸不到你。去年的今天,我出差在外,惊闻噩耗,一路泪落如雨,冒着滂沱大雨从出差地匆忙赶回,还记得在郑州中转时雨中嚎啕大哭的情景。等我回来,你已离开,耳边是父母撕心裂肺,天崩地裂的哭声,眼前是双目紧闭,不言不语的你。这年的秋天无比的寒冷。我32,你26……

这一年有多煎熬,恕姐笔拙,无法形容,我尚且心痛不能自已,何况父母?你的微信QQ爸妈每天不知道翻了多少遍,每一张照片都看了不知多少回,还有比老来丧子更痛的吗?这一年的日日夜夜,他们早已血泪成河,可为了幼孙,他们不得不撑起精神,继续打拼。

有一种痛叫老年丧子


这一年,我一直在麻醉自己,我一直告诉自己,你只是出远门了,暂时回不来。偶尔梦到你,倒像是见了一面,也算是一种安慰,最起码还有所寄托。不管你在哪里,你都看着我们,守着我们,我们得好好的,你也会好好的。

周年祭,妈扑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忍痛尚能劝慰,我在慢慢接受你已离开的事实,但我相信你在天有灵,也一定还在我们身边。哪怕我见不到,触摸不到,你还是那个高大帅气少年!可所谓的大仙说,你年轻离世,未能尽孝,冥府不收,不上户口,小鬼当道,你只能在外游荡,无处可归,魂首不能相附,烧去的纸钱根本落不到你手里!我顿时崩溃,泪流不止,我心心念念照顾了二十多年的弟,生前未经风雨,死后要遭这般折磨,我不迷信,可因你,我希望人有魂灵,可我实在接受不了这个令人悲痛的说法,生前替你操心,照顾你,现在你要如此落魄,我接受不了!上天未给你机会,你该如何尽孝?你这么护爸妈的一个人,你又怎会不孝?

无论我多哀痛,多悲愤,都换不回来你了,也再也听不见那爽朗的一声姐了。我除了无尽的哀思,还有什么?

言尽于此,泪雨滂沱,泣不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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