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后,天气渐渐转凉。冬月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姐姐桂月穿过的,满身的补丁,补了一层又一层,里面的秋衣只有一套换洗的,南方湿冷的天气洗了好多天都干不了,冬月常常穿着还没干透的秋衣,用体温把衣服悟干了。即使是在飘着大雪的冬天,冬月也没有穿过袜子,冬月连洗脸的毛巾都舍不得买,那时候很多男生洗脸都不用毛巾,直接用手捧一把水在脸上呼啦几下就算洗脸了。冬月只是比他们洗得细致些罢了。
这些苦冬月都不怕,她就怕自己没有书读。每次看到黑板上拖欠学费的通知,冬月都躲在一边悄悄落泪。有些同学们同情冬月的家境,主动送衣服鞋袜给她,但她都婉言谢绝了,她不想被人同情。就连好友凌玫想帮自己交学费,也被冬月拒绝了,凌玫知道冬月的倔脾气,也就由她去了。
国庆节要到了,学校要举办文艺演出,那天凌玫兴冲冲地来找冬月,“冬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老师安排我和你表哥秋霖一起诗朗诵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你知道吗,我好喜欢秋霖,虽然你们是乡下人,但我就是喜欢他,他身上有一种气质,是我们班男生望尘莫及的。”凌玫自顾倾诉着,脸上泛着柔光,看起来更漂亮了。
因为入学时秋霖为了和冬月来往方便,曾经说自己和冬月是表兄妹,同学们都一直这么认为了。自从上学期无意间看到凌玫向秋霖表达以后,冬月就一直想纠正这个说法。此刻这个念头更强烈了,她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半天透不过气来。
“你怎么了,冬月?”凌玫奇怪地问她。“哦,没事,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休息一下就好了。”冬月还是没有说出口,即使说了自己和秋霖不是兄妹,那又怎样呢?以凌玫的个性她也不会让着谁。
那天的文艺演出,冬月后来回想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只记得凌玫和秋霖站在舞台中央,秋霖穿着雪白的衬衣,深蓝色的中山装外套,笔挺的长裤,凌玫穿着粉红的长呢裙,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的毛衣。舞台的聚光灯投在他们身上,正好形成一个柔柔的光环笼罩着他们。
凌玫身上那件白色的毛衣刺痛了冬月,冬月想起了暑假时秋霖送自己的白色毛线,冬月多么希望为自己织一件漂亮的毛衣,但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用那些毛线为秋霖织一件毛衣。现在凌玫穿着白色的毛衣和秋霖站在舞台上,看起来是那么般配,冬月多么希望站在秋霖身边的人是自己啊!
他们朗诵的内容冬月一个字也没听见,当他们走下舞台,现场一片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冬月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挂满了泪水。旁边的一个女同学扯了扯冬月的衣袖,眼睛却追随着秋霖说,“秋霖原来这么帅气啊!凌玫和他看起来好般配哦,哎,你说他们俩以后会不会成为一对啊?”
“不知道,我先走了。”冬月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寝室的,冬月在心里问自己,自己是怎么了?秋霖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是好事啊,自己怎么这么小心眼呢?好像生怕全世界的人都要和自己抢秋霖一样。
过了几天,凌玫在寝室又拽住冬月倾诉:“冬月,你知道吗,我和秋霖的朗诵获得了一等奖,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从现在起,我的生活不能没有秋霖,我以后要和他考同一所大学,让我爸爸找熟人把我们安排在同一个单位上班,这样我们就能永远不分开了。”说完还在原地转了一圈,一副陶醉的模样。
凌玫的话像一根根刺一样在冬月的心里横冲直闯,是啊,她家里有钱,还有一个当官的爸爸和在本校当老师的妈妈,而自己连学费都几乎交不起,冬月的眼前浮现出患病的父亲爬上高高的电线杆劳作的情景,还有养母在家里弯腰种地的情景。自己说不准哪天就没钱读书了。和秋霖一起上大学的梦好渺茫啊,想到这些,冬月不禁有些黯然,像是一朵被霜打了的花儿,蔫掉了。一个人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突然有一颗小石子从对面滚过来,落在冬月脚下。冬月顺着石子滚来的方向望过去,见秋霖正调皮地捡起另外一颗石子。见冬月看见他了,便一下子跳起来站在冬月面前。冬月的心又砰砰乱跳了,秋霖的眼神总是让冬月无法招架。
“冬月,你知道吗,我们的朗诵被评为这次节目中的一等奖呢。”秋霖本来是想逗冬月开心的,没想到正戳到冬月的痛处,“是吗,那恭喜你们了。“冬月故意把你们这两个字咬的重重的,然而齿印却咯痛了自己。
“冬月,你怎么了,不高兴了?”秋霖两道乌黑的浓眉皱起,深邃的眼里满是关心。“没有,我只是有点累。”冬月是真的觉得累,揪着一点点自己的心思不愿意说出,只有一丝丝地折磨自己的内心。秋霖正要刨根问底,那边有个同学喊“冬月,你家里来电话了,说你父亲病重,要你赶紧回家。”冬月一听,顿时觉得血往上涌,差点晕过去。秋霖连忙扶住冬月,心疼地说“我陪你一起回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