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囡,阿囡。
快快入睡。
月亮婆婆爬上山坡,
梦乡中的宝宝才能看到月亮婆婆。
阿囡,阿囡。
快快入睡,
星星已经铺满梦境,
梦乡中的宝宝才能和星星玩耍。
阿囡,阿囡,阿囡,快快入睡。
我的宝宝。
阿囡,阿囡,阿囡,快快入睡···
漫天地雪花,白茫茫地一片,视野尽头一个人影在不停地晃动,眉眼弯弯地朦胧地面容是多么地亲切,低声吟唱的歌谣不停得传来,听着熟悉而又陌生,她是谁?
阿清疑惑间,听到更远处传来“嘣”地一声,大片大片得雪块从山顶倾泻而下,雪崩了。而那位陌生的人依旧站着不动,歌谣的声音完全被雪崩的声音掩盖,阿清着急地冲着她喊道:“快跑!快跑啊!”
但是阿清发现自己喊不出来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位站立不动的陌生人被雪掩埋。
阿清呆滞地看着那漫天的雪朝着自己砸来,冰凉的雪,脸上冰凉的触感是如此的真实。阿清感到身体旋转起来,再睁眼时,是一双担忧的眼神。
死党阿梅很是担忧地问:“又做噩梦了?还是那个梦吗?”
阿清感觉到眼角干干地,很不舒服,没回答阿梅的话,只是用手揉了揉眼睛。阿梅又继续说:“别揉了,是已经干了的眼泪,哭的呼天抢地的。”
阿清停下了手里揉眼睛的动作,呆滞地看着窗外明亮亮的光,半响,喃喃到:“阿梅,我梦见她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我要去爬山,现在就去!”
阿梅看着阿清虽然情绪低落,但是有条不紊地起床,叠被子,洗漱,吃饭,最后穿着一身很干净很阳光的运动装,临出门时不忘了带着装满了水的保温杯。
“阿梅,我走了,今天不能陪你了哈。”阿清说完带上耳机,缓缓地关上了门,阿梅在屋里听着一步一步很轻很轻地下楼声,低声地叹了一声,是放开还是没放开,每次都把自己最阳光的一面带到山上,独自坐很久很久,哎。
阿清坐公交车到了最近的一座山,这座山名叫雁山,传说这座山里住着一位老神仙,可以护佑远行的人一路平安,所以每年大雁南飞时都会来此停留,那个时候整座山都环绕着大雁的声音。雁山不是一座山,是由一个主山,左右两边各有一座山头连接,在主山的半山腰上,位置等高于两边的山头,这里有一座“惜君亭”,不知道何年何人建,这座凉亭不面向山门,不面向山顶,面向的是正南方。
设阶而上,阿清看到山路两旁的小草已然是嫩绿一片,偶尔看到一两株小花开放着。又是一年清明日,今年的清明没有阴雨连绵,有的是无风吹枝丫,阳光照花香。一路婉转,阿清来到了南座山头,这里也有一座凉亭,没有题字,简单的只有围栏,阿清倚栏而坐,面向北方主山上那座“惜君亭”。
温暖的阳光照射到背上,暖洋洋的,晒的人昏昏欲睡,好想睡觉,阿清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你们都是固执之人,你的念力已够此次相见,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执念太深,受伤也会太深,希望借此机会,卸掉她的执念,踏实安心地过好当下的日子,她安好,吾心安矣。”
阿清好似听到有人在说话,仔细听,又只听到风声,此时山顶不是没风吗?疑惑间,阿清眼前出现了一座凉亭,亭中两人正在品茶,凉亭上赫然写着“惜君亭”。阿清纳闷自己怎么从南山头跑到了主山头,山亭里的两个人像是发现了阿清,招手喊到:
“小友,即有缘来此,不如过来同饮一杯茶。”
阿清竟然没有一丝害怕,反而很高兴地走过去,坐到两个人身边,这个时候石桌上凭空出现第三只水杯,杯中水自发出现,很神奇,阿清感觉两个人不是一般人,但是也不知从何问起,只是端起水杯,闻了闻,一股清香的气味缓慢围绕过来,鼻腔中被清凉的气味充满,阿清又喝了一小口,舌尖上先是清凉,继而一丝丝的甜香充满口腔。阿清一口饮尽杯中茶,很开心地说了句:“这茶很好喝!”
“哈哈,老夫的茶,不止担得了好喝,这可是天上地下仅此一绝的茶!”一头白发满脸白胡子的老头得意地说到。
阿清这个时候敢仔仔细细地看这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刚才说话的白发白胡子老头,他身着五颜六色的衣衫,那衣服像是汉服,但是又比汉服太飘逸,衣服最外边的一层纱,太阳照射下,隐隐地闪着金光。另外一个人是一位阿姨,看不清面容,只能看清留着齐肩短发,头发质量真好,很黑很亮,衣服倒像是现代人,整齐板正的衬衣和宽松的西装裤,看着像是刚改革开放时候的衣服。这两个人衣服也不像一个时代的,怎么坐在一起喝茶。
这些都是阿清心里的想法,没敢说出来。
“小友,喝了老夫的茶,怎么回报老夫?”这位白胡子老头看出阿清心里的疑惑,但还是忍不住玩笑一下。
“额,谢谢老爷爷的茶水,我身上没带钱,也没带零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的茶,要不我给你唱个民谣吧?”阿清有些尴尬地说。
“民谣好啊,老夫就喜欢听别人唱歌。”
阿清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那位阿姨,突然就想到了梦中听到的那首歌谣,就唱这个吧。
“阿囡,阿囡。
快快入睡。
月亮婆婆爬上山坡,
梦乡中的宝宝才能看到月亮婆婆。
阿囡,阿囡。
快快入睡,
星星已经铺满梦境,
梦乡中的宝宝才能和星星玩耍。”
听着民谣,这位阿姨眼神晃动了一下,继而举杯喝茶,掩饰了眼神中的一抹泪痕,旋即而散。
老头问阿清:“小友,这首歌跟谁学唱的?”
“这是我幼时听得催眠曲,后来再没人给我唱过了,梦到她的时候会再听到,最近的梦境由是悲伤,所以来此静心。”阿清哀伤地说道。
“小友是重情之人,可知人生短短数十载,亲情、爱情、友情会伴随着人的一生,重情之人,必受其累。情之枷锁,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小友心生思念藤蔓,如今已爬满心墙,密不透风,心之累,早已察觉不到,小友该放下执念,梦境中是结是解,机缘在自己手中。
“梦境虽然悲伤,但是能再见她一面,我忍得这种痛楚,执念也罢,心被枷锁固住也好,只要她好,就好。”阿清呢喃道。
“小友,茶凉了,我们也该走了,你可愿意随我们一道游玩一圈?”老头将衣袖甩到身后,抬头望向南方,问道。
阿清迷茫的抬头看了一眼高深莫测的老头和那位和蔼可亲的阿姨,说到:“好啊。”
阿清瞬间站到了一片云上,阿清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转眼就到了一处布衣坊处,这里特别像古代时候,有的浆洗布料,有的在做刺绣,有的在裁剪衣服。所有人都各司其职,在做事的时候,他们的面容都是和善微笑的,这一刻,她们好像都是最幸福的人。
还没等阿清询问,他们又到了一处木匠处,这里像是准备建房子,还有各种能人巧匠,用木料做着各种新奇玩意,他们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下一站到了一处花圃,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头发花白的老人,他们在细致地给花做修建,时常拿起水壶给花喷水,每个人的脸上同样洋溢着阳光的笑容。
下一站到了一处农田处,这里正在播种,看着像是桃花源,基本都是男女和孩子一起,看着像是一家人,虽然劳作是辛苦的,但是他们的脸上也同样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阿清想到刚才那些画面,好像想到了什么,一个想法从脑海里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抓住,阿清又被带到了一处特别的地方,这里有一座石碑,石碑上刻着的不是文字,而是一排排的数字,像电梯数字一样,从1开始往上数,一直到18层。“18层,18层,难道是18层地狱?”阿清心里有一些害怕。
白发老头按动了石碑旁边的一个按钮,只听到石碑发出“轰隆”一声,石碑翻转过来了,这是石碑的背面,上边也有数字,不同的是,数字的前边都有一个“—”符号,这个又是什么呢?
虽然看出阿清的疑问,但是白发老头也不着急,旋即凭空在石碑旁变出了一个石桌,三个石凳,另附一套茶具,阿清心里不免地吐槽了一下下:“这老头是真爱喝茶呀!”
老头看得出阿清心里的吐槽,也不在意,随手招手,让阿清和那位阿姨过来喝茶。白发老头喝了一口茶,闭着眼睛享受地品了品杯中的茶,这才开口道:
“地上人世间,地下地狱界,地狱界又分上18层,下18层,地狱在几层,要看此生因,善恶在心中,善念恶行天评判,恶念善行地评判,因果有轮回,善恶终有报。十世畜生道,十世自然道,换来一世人间道。你可知这十世畜生道之前又是什么?”
“不知道。”阿清摇了摇头
“这之前就是这地狱界的上18层,下18层,根据今世的念和行评判到哪一层去,每一层60年。无论在哪一层,都要按照那一层的规矩,每60年判一次,是上一层,还是下一层。”
“那我们刚才看到的是哪一层?”阿清终于抓住机会问了刚才就存的疑问。
“刚才看到的不是一层,那是上最后四层,至亲之人离世大多是陆续的,他们就会在某一层辛勤劳作,等待着至亲之人的到来,当家人全部聚齐的时候,欢聚一世,然后再各自投胎进入轮回。轮回不止,生生不息。”
“老爷爷,一家人有好多代人呢,怎么算聚齐呢?”
“三代一轮回,但是随着人的寿命越来越长,有的聚齐需要四代,甚至五代,并不是严格按照代来划分,是根据念的力量,所谓念的力量就是世人对亡故亲人的思念力量,当薄弱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代表着亡故之人无需再等待家人聚齐,独身前往轮回道,这是最可悲的。”
此时,白发老头抬手一挥,面前出现了一处镜子,镜子中是一个人长发落地,衣衫褴褛地往前走着。
“看,这是从下18层终于升上到上16层,没有收到任何念的力量,只能独自前往轮回道。”
阿清知道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她好奇地问道:“一世人间道是福还是祸?为何世人那么多痛苦?”
“痴儿,执念太深,何为始何为终。”白发老头不再回答。
她现在特别想问,她的那位至亲之人在哪层,她害怕听到的结果在下18层,下18层的每一层都是痛入骨髓,但是她心里也存有希望,应该在上18层。
看到了阿清的忧虑,白发老头说到:“上18层的人,拥有入梦的特权,可以在梦中和亲人相聚,但是每一次的特权都需要通过劳作得分换来,日常潜心修行越多,也能收获更多的好待遇。”
阿清舒了一口气,她这个时候已然知道自己都是经历了什么,她知道自己该抓住这个机会。
阿清道:“我知我执念太深,我已知晓该如何做。”
此时那位阿姨已不在了,阿清知道她已经回到她的那一层了,阿清站起来,双手作揖,深深鞠躬,向白发老头道谢,说:
“老爷爷,此生有幸,见得你一面,解开我心结,轮回不止,生生不息,我会过好以后的每个日子。”
白发老头意味深长地笑了,说道:“我们该回了。”
转瞬间,阿清又回到了“惜君亭”,身旁已没有了白发老头的身影,遥远的天空中,传来一句话:
“痴儿、痴儿,人生何幸哉。福祸相依相持,何叹人生多磨难,怎知这遭不是福?”
阿清嘴里也跟着念了起来,风起了,周围的云雾都散了去,阿清醒了过来。
太阳晒的后背暖洋洋的,山顶依旧无风,景色一片好,阿清朝着“惜君亭”望去,只见亭中好像有两个人向着自己微笑着摇摇手,彷佛告别。
阿清心里清澈了,下山回家去。
这时传来说话的声音。
“快点,快点,终于爬到了山顶,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一个清脆的女生欢快地喊道。
“让你平时多锻炼,懒得动,这点山路都走不得。咦,你手腕的那颗佛珠呢?”
另外一个声音说到。
“佛珠?怎么不见了?用红绳系着的呀?”女生的声音焦急的问道。
“是不是在刚才那个奇怪的亭子休息的时候,不小心掉了,我们回去找找。”
阿清没有在意这些,径直回家了。
当阿清回到家,看到阿梅情绪低落,忙问道:“阿梅,怎么了?”
阿梅哽咽地说:“阿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去你屋里打扫卫生的时候,明明把你抄写的经书放到桌上了,但是后来怎么也找不到了,我知道那些经书对你很重要,但是我真的找不到了。”
阿清忙安慰道:“哎呀,没事,经书我已经超写完了,没了就没了吧,都是抄写完了的,也许去了它该去的地方了,随缘”
说着的阿清,突然停了下来,想起来刚才下山前遇到的两个人的对话,又想到自己抄写完的经书消失了,今天去雁山遇到了一个神仙老头,看到了另一个世界轨迹。
呵呵,我以为是我天生幸运,我以为只是一场梦,原来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啊。
这天晚上阿清做梦,还是那片雪山,还是那个人影,站在雪地里,低声吟唱着民谣:
“阿囡,阿囡。
快快入睡。
月亮婆婆爬上山坡,
梦乡中的宝宝才能看到月亮婆婆。
阿囡,阿囡。
快快入睡,
星星已经铺满梦境,
梦乡中的宝宝才能和星星玩耍。
阿囡,阿囡,阿囡,快快入睡。
我的宝宝。
阿囡,阿囡,阿囡,快快入睡”
阿清这次主动走上前,一边走着,一边跟着唱,这是幼时睡觉之前得安眠曲,怎能忘记呢。这次得梦境没有雪崩,天气晴朗,山雪融化,脚下是一条溪流,旁边的小草已然是嫩绿一片,偶尔看到一两株小花开放着,希望幸福的景色,多么美好,紧紧相拥着面前这个人,告诉她,汝放心,吾安好。阿清知道,思念犹在,但不是执念,已成为了念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