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德若篇——读书摘要

我还不能按照德尔菲铭文做到认识我自己,连自己都还不认识就去探究与自己不相干的东西对我来说显得可笑。

斐德若,你给异乡人做向导,做得太棒了。

我热爱学习田园和树木,不愿意教我任何东西,倒是城里的世人愿意教。

必须看到究竟要考虑什么……许多人没有注意到,他们其实并不知道每一件事情的实际所是,由于他们以为知道事情的实际所是。在一开始考察时并未求得一致,在考察下去时,他们得到的回报难免是看似如此的东西。

既然我们面临的说法是,一个人应该喜欢上有爱欲的还是喜欢上没有爱欲的,就得对爱欲究竟是什么以及有何种大能求得一致的界定,通过回顾和应用这个界定,我们才能切实考察爱欲究竟带来的是益处还是害处。

爱欲不过是某种欲望……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两种形相在其统治和引导作用:一个是天生的对诸快乐的欲望,另一个是习得的、趋向最好的东西的意见。这两种形相,有时一心一意,有时又反目内讧……当理性掌权趋向最好的东西的意见……这种权力叫节制,若毫无理性的追求种种快乐的权力就叫做肆心……

一旦没有理性的欲望掌管了冲向正确的意见,使得这欲望被引向了美的快乐,这欲望又受到与自身同类的求身体之美的欲望的强劲驱使,并靠这种欲望引导获得胜利,从这种劲儿本身取得的名称就叫做爱欲。

珍贵者莫过于灵魂……我发出的声音已经是叙事歌体,不再是酒神歌体。

灵魂是某种会通天的东西。

生怕自己靠伤害诸神换取来自世人的名声。

先前的理由是,有爱欲的疯癫,没爱欲的神志清醒。可是最重要的好东西恰恰是通过疯癫来到我们身上的,因此疯癫是神给予的馈赠。

德尔菲的女先知和多多那的女祭司就是在疯癫时替希腊在个人事务和民事方面成就了许多美事……古人中,那些取名称的人并不认为疯癫可耻,也不认为是骂人的话,他们不会把"疯"这个名称与最为美好的技艺——预断未来的技艺编织在一起,称之为疯癫术,一旦疯癫出自神的命令,该是多美的事。

疯癫出自神比出自人的节制更美。神们赐予如此疯癫,恰恰是我们最大的幸运……但有智慧的人会信服。

思考灵魂的自然天性的真实……所有灵魂都是不死的。永在运动的东西是不死的——使某物动起来、又被某物动起来的东西停止运动,也就停止了生命。唯有那自己在运动的东西,由于它不会舍弃自身,才绝不会中止运动。这才是其他所有如此运动的东西运动起来的本源和开端。开端是非生成而来的东西,所有生成而来的东西,必然由开端生成而来,而开端本身却不会来自生成的东西。倘若开端从某个东西生成而来,它就不再成为开端。

所以,自己让自己动起来的东西就是运动的开端。这个靠自身运动起来的东西的不死已经得到揭示,这就是灵魂的性质和说法。

所有靠自身之外的东西运动起来的物体是没有灵魂的。所有在自身内部由自身运动起来的物体,那才有灵魂,这就是灵魂的自然。(自己让自身运动起来的)灵魂是非生成而来的,也就是不死的。

要详述灵魂的形相,在方方面面是什么样的性质,恐怕得有一个神才行。不妨让灵魂看起来就像与一对带翅羽的马拉的马车及其御马者生长在一起的能力。

神的马和育马者个个资深优良,出身也有优良,而在我们世人这里,统领者要驾驭一对马,这匹马中一匹自身优美而且优良,出身也优良,另一匹则相反,出身也相反,驾驭必然是件困难且麻烦的事。

灵魂完善,生长出翅羽,就游上天宇,主理整个宇宙秩序。如果灵魂失去翅羽。灵魂就从天上掉下来,直到自己被某个坚实的东西撑住,在那里灵魂住下来取了一个尘世的身体,而身体看上去靠灵魂的能力才让自己运动起来。这整个东西——既灵魂和身体捆在一起,就被叫做动物,而且还有一个别名"会死的"。我们没办法用一个说法来说清楚"不死的东西"的道理何在,毋宁说,既然我们既不能看见,又不能充分构想出一个神,我们就只能杜撰神是某种不死的动物。它既有灵魂,又有身体,但两者永远生长在一起。

神性的东西就是美,智慧,善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

翅羽的天生能力就是把沉重的东西带向高处,上升到天宇,在那儿居住着诸神的家族。

……必须勇敢说出真实。那存在着实实在在的东西,无色无形,也摸不着,唯有灵魂的舵手即心智才能看得见,唯有它才属于拥有关于真实的知识的那一族——众神的思想要靠心智和纯净不杂的知识来养育,每个灵魂的思想同样如此。

在灵魂周行期间……灵魂向下看到正义本身,向下看到节制,向下看到知识——不是生成之物所属的那种知识,也非随境而迁的事物(我们如今叫做存在物的那种知识)——而是实实在在的在的事物的知识。

这就是诸神的生活……而优秀的灵魂会跟随神,摹写神,让自己的御马者抬头进到那天宇的地方去,随天的周行一同环行……

灵魂不会生出翅羽——除了这样的灵魂:要么他诚实无欺的过热爱智慧的生活,要么凭热爱智慧爱恋男孩。

一个世人必须理解按形相说出来的东西,也就是凭理性思考把来自杂多感觉的东西把握为一个东西。其实就是对我们的灵魂,从前曾看见的那些东西的回忆,当时灵魂跟随神游历,从上面往下看到我们现在断言存在的东西,探头看到实实在在地在着的东西。

所以,唯有热爱智慧者的思想才会长出翅羽。毕竟,热爱智慧者总是竭尽所能地凭靠回忆让自己接近那些是神因之具有神性的东西。

一旦谁见到地上的美,回忆起那真实性质的美,就会生出羽翅,当他满怀热忱,想要展翅高飞的时候,却没有能力像只鸟儿那样飞起来往下瞧,可他对低的东西又没有兴致,于是因而处于疯癫状态而招致谴责。

不过,凭借自己模糊的感觉器官极少数人吃力地走向那些神圣之物的摹像,通过摹写的一类东西观看原本。

……而通过身体起作用的感官中,视觉最敏锐。不过,明智却不是靠视觉来看见的,如果明智像美那样给自身提供这样一种明澈摹像使之进入人的视觉,它会促发何等厉害的爱欲——唯有美才有这种命份,它最为显眼,最让人爱欲。

腐败的……违背自然的追猎快感。

而开悟者一旦见到一张神样的面相,或者是把美摹写得惟妙惟肖的身体形象,他首先是一阵颤栗,开悟那时看见过的某种骇人的东西来到他身上。他望着这张面相和身体简直有如敬拜一个神,如果不是畏惧自己显得疯癫到极点,他会有如祭拜神像和神那样祭拜这些心爱的少年……一阵颤栗而来的转变攫住他……不同寻常的躁热,浑身冒汗……接受美的蜜液……

……灵魂在沸腾,在充血生长着的翅羽在发痒……

两匹马中,一匹站在更美的位置。看上去洁白,黑眼睛,对荣誉有爱欲,但带有节制和羞耻,与真实名声为伴,无需鞭策。仅仅凭言辞发出的命令就能驾驭,而另一批歪歪扭扭,黑皮肤,灰眼睛,呈血红色与肆意和吹嘘为伴,耳朵四周有浓密的毛,又聋,只屈从于鞭子加马刺。

如果思想中优秀的东西获胜,引导爱欲者和被爱欲者走向和序的生活方式和热爱智慧,那么他们在这世上就会过上幸福而又和谐的生活,把握自己,有规有矩,让灵魂中滋生劣性的那部分为奴,给灵魂中滋生德性的那部分以自由,这样的话,当生命终了时,由于爱欲者和被爱欲者的灵魂已经长出翅羽,变得一身轻盈,他们已然赢得真正的奥林匹亚竞赛中擅长摔跤的一场。属人的节日也好,神的疯癫也罢,能带给人的都比不上这善更大。

拉刻岱蒙人说过,没把握着真实,真正的说话技艺现在不会有,往后也不会产生出来……

整体而言,修辞术应该是某种凭言说引导灵魂的技艺……

你说到真实处的话,就得说是"忒疯癫"……爱欲是一种疯癫……

疯癫有两种形相:一种源于属人的疾病,另一种源于由神引起的对于习传规矩的彻底更改。神性的疯癫有四种:预言术的疯癫是阿波罗的疯癫,秘仪术的疯癫是狄俄倪索斯的疯癫,诗术的疯癫属于缪斯们的疯癫,爱欲术的疯癫是阿佛洛狄忒和爱若斯的疯癫。

出于机遇而说到的那些东西,仍然见出两种形相:一种是分散在各处的东西,然后把他们领进一个形相,以便通过界定每一具体的东西,搞清楚自己想要教诲的无论什么内容。比如……当爱欲得到界定,才会有说得得体还是说的低劣之分。反过来,另一种形相指的是有能力按其自然生长的关节处依据形相切开这个与自身融贯一致的东西——但别试着用别扭的屠夫所用的方式把每个部分搞得支离破碎——毋宁说,就像我刚才讲的那样,把思想上的神智不清把握为一个共同的形相,就像一个身体会天生长出成对的肢体,而且有相同的名称:一个叫左,一个叫右。……思想上的神志不清,被看作一种在我们身上自然的生发出来的形相,一篇切开左边部分,切到不能再切,直到其中发现某种所谓左的爱欲,并依据正义狠狠谴责一番——另一篇把我们引向右边的那部分疯癫,发现它虽然与左边部分同名,却是某种神样的爱欲,于是把它提取出来,称颂它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东西的原因。

当然,对这些有爱欲,即对区分与结合有爱欲,由此我们才会有能力说话和思考。而且,一旦我认定某个人有能力看到一和从一生长为多的东西,我就要追随"他的足迹,仿佛他是个神"。对有能力看到这个的那些人,直到这会儿,我都叫他们辩证术家。至于称呼的正确与否,神才知道。

高尔吉亚提出修辞术推论的三个来源:看似如此的东西、或然的东西、确证的东西。看似如此东西就是世人的意见,世人只能通过一点这种或然知识来理解事实,由于和真实的东西相似,看似如此恰好适合大多数人。

修辞术漏掉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首先是前言。其次是陈述或诸如此类的说法,以及为此提供的证明,第三是证据,第四是看似如此的说法。确证和进一步确证……还必须用上辩驳于反复辩驳……他们看到,看似如此的东西比真实的东西更值得看重,凭靠语词的力量,他们能搞的让渺小的东西显得伟大,让伟大的东西显得渺小,把新东西搞得陈旧,把陈旧的东西搞得很新。他们还发明了就任何话题都既能把说的极短又能拖的老长的能力。

在两者那里都得划分自然:医术划分身体的自然,修辞术划分灵魂的自然,如果你想要凭技艺(而非仅仅凭成规和经验)应用药物和食物给身体带来健康和强健。应用言辞和符合礼法的生活习惯给灵魂传递你兴许希望的那种说服和德性……没有透彻理解自然的整全,要想以配得上理性的方式透彻理解灵魂的天性,你认为可能吗?

修辞术(言说技艺)用于揭示灵魂的自然天性。

在法庭上,根本就没有谁关心这类事情的真实,而是关心听起来觉得可信。这叫做看似如此,想要凭技艺说话的人必须专注于这个……那些谎称自己掌握言辞记忆的人,觉得这个看似如此才头等重要。

看似如此不过就是杂众所以为的东西。

这看似如此其时恰巧在多数人那里才出现,因为它与真实相同……无论在哪,唯有已经知道什么是真实的人才最美地精通如何发现种种相同的东西……除非把听自己说话的人的天性数清楚,并能够按其形相来划分实际存在的天性,凭靠一个形相去把握每个单一个别天性,一个人绝不会有技艺地言说这些东西到世人所能达到的地步。

明智之人刻苦磨练自己,必须不是为了对世人能说会道和呼风唤雨,而是为了有能力言说讨诸神喜欢的东西,尽自己所能让神们高兴的任何事情……所以啊,这条循环之路漫长的话,你别吃惊。毕竟,为了这些讨神们喜欢的伟大事情,获得修辞技艺必须循环而行,而非你认为的那样有捷径可走。

还有书写得体不得体的事情……如果我们自己会发现这真实,属人的岐见纷扰还会让我们操心吗?

在埃及的瑙克拉提斯一带,曾有某个古老的神,属他的那只圣鸟叫做白鹭,这精灵本身名叫忒伍特,正是他第一个发明了数目、计算、几何和天文,还发明了跳棋和掷骰子,尤其还有文字。再说,当时整个埃及的王是塔穆斯,他住在这个上埃及的第一座大城——希腊人管它叫埃及的忒拜,把塔穆斯叫做阿姆蒙,忒伍特去见塔穆斯,展示他发明的诸般技艺,说得让这些东西传给其他埃及人。于是,塔穆斯便问,每项发明会带来何种益处,可是,忒伍特一一列举时,塔穆斯觉得说的美就夸,说得不美,就贬。

塔穆斯就忒伍特的每项发明出了许多,有褒有贬,细说恐怕就会话太长。且说当说到文字时,忒伍特说:大王,这个是学识哦,会促使埃及人更智慧,回忆力更好。因此,这项发明是增强回忆和智慧的药。塔穆斯则说:极有技艺的忒伍特啊,有能力孕生种种技艺是一回事,有能力判定给将要利用技艺的人带来害处和益处的命份,是另一回事。眼下啊,你作为文字之父出于好意把文字能够做的事情说反了。毕竟,由于忽略了回忆,文字就会给学过文字的人的灵魂带来遗忘。何况,由于信赖书写,他们从外仿制不属己的东西,而非自己从内回忆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你发明这药不是为了回忆,而是为了记忆。你让学习者得到的是关于智慧的意见,而非智慧的真实。毕竟由于你发明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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