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毕颇有文才，大小文章常见报端，又因其姓毕，人称“笔杆子”。调机关任秘书，其实就是写“公文”。长的，短的，领导讲的，报上发的，一股脑汹涌而来，常常是睡三更、起五更。
干了几年还是写公文，心烦，意欲另换岗位。找领导，领导说：当初调来，就是看中你的笔杆子，不然——。惭愧而归，无话可说。
继续写公文，陪了一任又一任领导，用秃了多少钢笔，用完了多少墨水。与他年龄相仿的，先进来的，后进来的，提升的提升，外任的外任，个个春风得意，而他仍是无品无级的秘书一个。又找领导，领导说：我们也有考虑，可谁能接你这个班呢？没有像你这样的笔杆子啊！兴奋而归，无话可说。
小毕熬到老毕，老毕到毕老，望着年轻人整日的闲玩，自己却没白天没黑夜的，还图什么。再找领导，领导说：姜是老的辣，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你几十年都这样踏实认真，难道还要坏了晚节？抑郁而归，无话可说。
单位配了电脑，办公实行了自动化。面对新玩意，毕老不会敲敲打打，整日里越发郁闷。久之，电脑还是不会用，材料也写不出了。领导问之，无话可说。
毕老对我说了这么多，想想现在我也算是单位里一“笔杆子”，听毕老之音，叫我无话可说。
与毕老满上酒杯，举杯对饮，一醉方休，也无话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