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中期,一天,我们南庄村包世余家的小母猪下崽了,这窝与众不同的小花猪共有七头,毛色淡褐色,布满了深褐色的条纹,嘴巴比一般的小猪稍长一点。消息传开了,大家都争先去看热闹。我也亲眼目睹这件新鲜事了。
包世余对大家说出这窝不同一般的小猪的来由。原来四个月前,他家的小母猪起栏发情了,他也没来得及请人牵来斗猪配种上窝。发情的小母猪到处乱跑,一脱手跑到竹林深处待了一天。南庄二百多亩竹林就在珩瑯山的脚下,和珩瑯山只隔一条青弋江的支流东河。珩瑯山上多野猪,一到春天,常游水跑到我们的生产队的竹林中啃竹笋,掏葛根。所以南庄的竹林里也常有野猪出没。
这次小母猪发情跑到竹园里去了,直到下晚时分才找到它。只见它背上都受伤了,不知什么动物抓咬的。听摇渡船的丁伯说,昨天他摆渡时远远看到一只大野猪从珩瑯山下洇水过河,跑到这边竹园里来了,小母猪受伤恐怕与大野猪有关。
说来也怪,小母猪回来后就安静了,也不乱跑了,包世余猜想可能是被野公猪上了窝了。后来发觉小母猪果真是怀孕了,四个月不到就下了这窝与众不同的小猪崽,野猪与家猪自然杂交的小杂交猪。其实这种事在南庄的历史上也不是第一次了,见怪不怪了。
当年腊月下了一场大雪,足有二尺多厚。珩瑯山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一只饥饿的大野猪又洇水到南庄村里的竹园里来了,因为这里能寻到丰富的食物。它在竹园里到处能拱到冬笋芽和葛根吃。
可是它一出现就被上湖中菜园地里在雪中扒菜的村民发现了。回去告诉了村上的老猎手老夏,老夏和大队长、西京佬三位打抢的猎手一商量,都觉得机会难得,三人决定联手把这只送上门的野猪打掉。
他们在打猎的土枪里装上专门打野猪的铅条,带上打猎的猎狗,三人分散开各守一方,形成一个包围圈。先放猎狗去竹园中撵猪, 一会儿三条狗便把野猪从被雪压倒的竹园中撵了出来,三条猎狗齐心合力把这头公猪攆得嗷嗷直叫,老夏首先发现目标,扬手一枪,一声巨响,把野猪打得踉跄了一下,但没击中要害,野猪掉转身发疯似的住西面横冲直撞,正好撞到老退伍军人大队长的枪口上。又是一声枪响,这枪击中要害了,野猪一下栽倒在雪地上。四条腿不断抽搐着,伤口鲜血汩汩向外直冒,把地上的雪都染红了。三条猎狗围着战利品汪汪直叫。野猪蹬了几下腿,就没气了。
这条大公猪大约有一百多斤重,估计是那一条强奸包世余家小母猪的大公猪,它轻车熟路,也许是想过来搞饱肚子顺便看看它的妻子儿女,不想就把命给丢了,真可悲!
大家都闻声赶来,生产队里几个劳动力把战利品抬了回去,队长喊来杀猪佬把野猪刮毛、开膛、破肚,打弄干净,分成几十份。那时还是大集体,自然有福同享,人人有份,按户头人头分,我家也分了两三斤野猪肉,改革红烧烧给孩子们打了一个牙祭。野猪瘦肉多,没有家猪肉嫩,还有一点儿腥,毕竟是野味。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孩子们都是第一次尝到野猪肉,别提多开心!
近半个世纪过去了,根据国家《野生动物保护法》的规定,野猪早列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了,再没有猎枪可对它们造成生命危胁了,珩琅山的野猪也可能繁洐成一个庞大的大家族“猪满为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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