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她心事重重的。她的那些故事又古老又美好,每个都被历史湮没了上百年,在今天要么被媚俗消费,要么被遗忘。她都不争不语。
那些故事大多发生在一个叫三坊七巷的地方。花市包围着好多深宅大院,曾经出入的青年男子要么在甲午海战阵亡,要么成为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年轻姑娘美丽贤惠,善诗词,也特别爱她们的英雄。
其中一个宅院住着一个小姑娘,叫冰心,她母亲在1894年某天买了很多鸦片,准备一旦得知丈夫阵亡的消息,立刻服毒自尽。小姑娘的父亲在威远舰上作战。街头巷尾已经很多家挂出了白色幔帐。一晚,有人敲门,母亲认出了眼前这个一张脸只有两个指头宽的男人,后来冰心跟随死里逃生的父亲去烟台,去北京,看他重振那时中国的海军。
隔壁还有一个年轻女孩,1911年某天刚刚知道要做母亲,就收到挚爱丈夫一封又深情又决绝的情书。他说我很爱你,正因如此,才让我为天下所有有情人好好生活,有勇气去死。这年轻人家境殷实,本可以和妻子卿卿我我,与孩子玩耍快乐,却为了一个叫做理想的东西,明知要死,偏偏赴死,林觉民,这样的人生境界,过了一百年依然无可匹及。
好像这里民国时代的故事特别多,天演论的严复、人间四月天的林徽因、虎门销烟的林则徐,以我的知识,说不尽,道不明。但觉得每个故事都给她平添一份既美丽又悲壮的情怀,乃至于这种种心事堆积起来,浓厚地在这座城无处安放。
我想回到那个年代,也成为她一个凄美的心事。
飞机晚点,半夜才能到,第一次去,会不会是雨天,那么也好,去看看雨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