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对比旅游地图,我慢慢地记起了一些神奇的往事。它们虽与最终的风景不可相提并论,但也给予了我和她莫大的喜悦。谨记于此。
诺尔雪平之后是瓦尔德马什维克。在一棵巨大的橡树下我们一起数了数蚂蚁。三百五十一只。不算多。“扫除一下吧。”她对着树干下的大蚂蚁窝嬉笑着说道。
在韦斯特维克她叉着腰,两腿分立昂首看着天空,每一只飞翔的鸽子都倒映在她冰蓝色的眼珠中,就像天鹅们回到了城堡前的大湖中。我看见一只雄鸽翼下保护着两只雌鸽,忧郁的斯瓦·扬布暗叹动物在婚姻上远比人类自由①。
奥斯卡港没有电影明星,只有大船拉来的远洋货物,还有从对面海峡来的挺着大肚子的雄性填鸭。他们揽着细脖子的锦鸡从游艇上下来。“这样的人我从不下手。”玛丽·罗斯评论道,“快刀不能沾上一点油腻。”
她说的没错。没有人敢碰这些撒旦的行走肉库。这是他们在啃蛀房屋中梁前就和魔鬼签订的协议。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就是影帝,而且还是出色的足球运动员:只是从来都在传球,不见射门的时候。
卡尔马是一座约定的城市。当年,愤怒而自豪的丹麦人在此签下盟约②。维京人源源不断地淌过海峡直击英伦三岛。
原本这里不过是平凡的一座城市。但是,小玛丽在这里完成了她的首次表白。这个地方也就变得意义非凡起来。
那天下午,我们驾车经过一个糖果店。“在这里停一停好吗,哥?”小玛丽伶俐地跳下车,几分钟后,她手捧奶昔,头戴花冠穿着粉色百褶裙回来了。车子刚启动,她就问我,是否真的只将她看作我的妹妹。胆小的斯瓦·扬布只好再一次向她解释自己的可靠,而她却嘲讽地笑出声来,对我的一本正经不置可否。
“那么感谢你这一周以来的陪伴咯······”她的声音就像熟柿子一样软,“但我必须向你讨回我的损失,因为你两次看见了我的眼泪:观看流泪表演需要额外收费哦。”······磨人的小妖精。
我答不上话。在这样尴尬的氛围中我才能注意到,原来我一直操控着车子往前开。我看见她的双颊因为害羞而红得像苹果(原谅我没有使用猴屁股这个贴切但下流的喻体)。
“唔,你还没有亲过我,对吧?”他突然问道。
车子随着我身体的抖动而抖动,我的心脏也在律动。梵、阿特曼、摩耶三体的同质性产生了奇妙的共鸣③。她说得对——不,记住,她只不过是我的妹妹,我所可怜的人。记住她只不过是——
车刚一停下,小玛丽就主动倒在我的怀里。她的进攻存在于三个维度:甜蜜的气息、侧躺的姿势以及头发痒丝丝的触感。我不敢——或者从未想过,她的出击会如此迅猛。小恶魔从者绝非浪得虚名。我愣在那里,因为我还没搞懂她到底是怎么到我怀里来的!
“你知道的,作为妹妹,我要求你吻我。”她催促道。
我就极为虔诚地碰了碰她炽热的额头,蜻蜓点水一般。可她身子一扭,把额头凑上来,弄得我门牙都碰在上面了。
她要求我说那三个字。她表示男人必须先说出来——这是礼节。我知道她指哪三个字。
当我吞吞吐吐地把那三个她等待已久的字讲出来后——当然是哥哥对妹妹说的,她马上挪回自己的座位上,大笑着对我说道:“开车吧!你已经通过了爱情的第一课!”
之后她看着我的眼睛:“顺便说一句,我也爱你。”
①:事实上,鸽子是严格的一夫一妻制。
②:指史上有名的卡尔马联盟。
③:印度数论哲学认为世界由梵构成。一部分的梵构成我们的阿特曼(灵魂),另一部分则成为摩耶构成我们的身体(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