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鳝粥（图片源于网络，侵删）

文/添一抹岚

窗外，依旧春雨滴答。这个春日，如丝春雨下得旷日持久。略略忆记着，这不见阳光的日子竟持续了不止半月！这样的气候，春风不吹，春日不晒，只知一味地下雨，大抵很难让人打心底享受春日烂漫。

虽说岭南的阳春三月，雨水滴答，回南天里湿气浓重，总让人无故生出许多厌烦。但赏心乐事，倒也有一件：照黄鳝来吃野味。

大约4月份前后，雷雨过后，或者天气闷热时，黄鳝便现出泥面上透气，最喜晚上活动。

黄鳝一般有手指大小，二三十厘米左右，头扁扁，尾长长，周身滑溜溜，看上去但觉是微型的蛇。

黄鳝性温味甘，一般人均可食用。因其有补中益血，健脾消滞，补肝益肾功效，黄鳝备受人们青睐。黄鳝的肉味鲜美，骨少肉多，或爆或炒或煲粥，都不失成一款佳肴。

儿时有关篝火照黄鳝的记忆，在这春夜里一片虫叫蛙鸣声中，徐徐涌现脑海。

白天里，父亲把小段松节用斧头劈成两半，只见松节内浸满一层油亮的松脂，细嗅，竟闻得一股清香，那是松脂特有的清香。父亲将肥肥的松节劈成一条条幼细的柴火，且不忘告知我此段松节乃松树的底部，藏满松脂，用来点篝火是最好不过。

我问父亲点篝火作什么，父亲只笑而不语。

父亲寻出渔箩，并将它清理干净。又寻出一把貌似火钳的木制钳子，钳口处，交错咬合。父亲将木钳活动了几下，没有松动的迹象，便将木钳子放入渔箩。父亲再将挂于墙壁上的短木棍取下，短木棍一端敲有一口铁钉，铁钉内侧，垂着三根等长的铁丝，头端捆在短棍上，末端用来绑定一只生锈穿孔的锡碟。

随后父亲又找出一只小箩筐和两根绳子，将绳子绑在同侧箩耳上，把柴火往箩筐里放，整齐地竖放着。

父亲拍去手上的灰尘，双手叉腰，看着放作一堆的物什，终于长吁一口气，说，搞定，晚上去田间照黄鳝！

一听说是去照黄鳝，我兴奋至极。我央求父亲准我跟随去田间，父亲起初不应承，怕我的衣服沾了泥不好向母亲交代。我只管在一旁缠着父亲，一再保证说会小心走泥田，父亲最终答应。

吃过晚饭，我催促着父亲，迫不及待地想着去往田野照黄鳝。父亲则淡定地加了几劈柴火到锡碟上，点燃，生着篝火。然后父亲将小箩筐背至身后，渔箩则斜挎在身侧，手持短棍，吊着篝火，向田野出发。

柴火烧得噼啪响，篝火旺，照亮四方。父亲吩咐我跟紧，要看好脚下的路，我连连点头。

我极目前方，一簇簇篝火，已然行走在黑漆的旷野之上。

父亲趟入泥田，那泥田被耙得稀碎而平整，上面覆着一层浅浅清水。我加快脚步，正想着与父亲齐头并进，不料，却被父亲阻止。父亲说两人并行，动静大，田水容易浑浊，反而看不清黄鳝的所在；动静一大，怕会惊得黄鳝躲入泥中，也就不好找了。

我只得跟随在父亲身后，也学父亲那般眼观六路。我还真看到好几条黄鳝静止在泥面上，头露在水面，透着气。

我惊声叫唤着父亲，告诉他我看到了黄鳝。父亲转过身，告诫我勿一惊一乍，惊到黄鳝就功亏一篑。我忙用手捂住嘴，带着些歉意，点着头。

父亲一手持篝火，一手拿木钳，在田里看得仔细，走得缓慢。一发现黄鳝，父亲便站定，缓缓弯下腰，木钳对准黄鳝一下钳下去，快准狠。又夹得一条黄鳝，父亲将黄鳝夹到身侧的渔箩。

我悄声靠近父亲身畔，伸头一瞄渔箩，只见一条条黄鳝扭动着，盘缠着，竟有小半箩。

柴火快要用完之际，父亲和我便往回赶。回到村边时，我扭头向漆黑的田野望去，簇簇篝火，恍恍惚惚，仍点缀在苍穹之下。

归至家中，父亲将渔箩中的黄鳝倒入木桶，再往里舀一瓢清水。我站在门前，听取蛙声一片，好一个蛙鸣虫叫照黄鳝之夜。

第二天，父亲起了个早，将木桶中少半黄鳝宰了处理干净。奶奶早已在灶台上熬好一锅绵柔的白粥，只待父亲将黄鳝洗干净切断投入白粥中。待我起床时，一锅甘香美味的黄鳝粥已煮成，厨房内外，香气四溢，袅袅氤氲。

午饭前，父亲将余下的黄鳝宰完，去内脏，切成段，又找来了些辣椒、紫苏等天然配料，或爆炒或焖煮，又成一道农家特色美食。

奶奶说，曾听一个老中医提及，黄鳝段加独脚苷（独脚马骝），放入饭面上蒸，蒸熟后调味，既能祛小儿苷积，增强食欲，且为身体增加营养。

待我年长些时，父亲已不大去照黄鳝。我曾向父亲问及因由，父亲说近些年水田里化肥农药残留越发多起来，黄鳝也就越来越少，好多人晚间往田里趟了大半夜，才得二十来条黄鳝，且良莠不齐。

今夜，站于门外，虫鸣蛙叫仍不绝于耳，此起彼伏。我倚着屋旁栏杆，又一次极目远望，望向那黑漆一片的田野。我奢望着，要是能搜索到一两簇篝火，那怕只得一簇篝火，也不负这蛙声一片的春夜。

各位好，我是添一抹岚，一对龙凤胎的妈，带娃做家务之余，还有些空余时间。偶遇简书，甚是欢喜。2017，坚持更新，目标350。望各位关注并监督，更愿我们共同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