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Empress Orchid》
作者: Anchee Min
翻译: 半耳月亮
晚饭过后，安德海带我去慈宁宫。我们两个都拿着葫芦。我没有坐轿子，而是走着。我们穿过一些院子。在我们靠近那宫殿的时候，那里传来很浓的檀香。我们进入了云雾缭绕之中。我听到了哀伤的声音，我想大概是和尚在念经。
安德海建议我们先停在流水亭去还葫芦。在我们穿过大门进入花园，我被那大大的寺庙吸引住了。佛像到处都是。小的如同鸡蛋般的大小；我能够坐在大的佛像的脚上。寺庙的名字被刻在一个金色的板子上：寿康宫，永和宫，Hall of Mercy, Mansion of Lucky Cloud, Mansion Eternal Calm。一些是从原先的建筑里建出来了，其他的是从已存的房间和花园建造的。每个空间都挤满了塔和祭坛。
“那些年老的嫔妃把她们生命的重心放在寺庙里，“安德海耳语。”她们除了念经便没什么可做了。每个人在佛像后面都有一张床。“
我很想知道那些妃子看起来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我跟着她们念经的声音去找她们。我来到了Hall of Abundant Youth，安德海告诉我说这是这是这几座寺庙中最大的一个。在我走进去的时候，我看到地上都是跪着祈祷的身影。檀香的气味更加浓重了。那些妃子们时而跪着，时而起身，如同大海的波浪一般。她们的声音很单调，她们的手忙着转动佛珠。
我意识到安德海并没有和我在一起。我忘记了太监是不允许进入宗教地域。
念经的声音变得响亮。那个在中间的佛像微笑。在一瞬间现实仿佛离我远去。我变成了在地上的其中一个嫔妃。我能看见我在雕刻葫芦。我能看见我逐渐的苍老。我的头发变白，我的牙齿全掉下来了。
“不！”我尖叫道。
葫芦从我的手上掉了下来。
念经的声音停止。几百个头转向我的方向。
我不能够移动。
那些妃子盯着我看。她们张开没有牙齿的嘴。她们的头发太少了，以至于看上去如同秃了头一样。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半个身体踏进坟墓里的妃子。她们的后背凸起，她们的四肢让我想起来悬崖边的书。她们的脸上看不到过去的美丽。我不能够想象出她们之前被皇帝宠幸过。
那些女人抬起她们的胳膊向着天空。如同爪子的手做出抓的动作。
我突然感到很同情她们。“我是兰儿，”我听到我自己说。“您们怎么样？”
她们起身，眯了眯眼睛。她们的表情如同看到了一只动物。
“我们这里有一个闯入者！”有个老的，颤抖的声音说。“我们该怎么处理她？”
“弄死她！”所有的人一起说。
我跪在地下不住的磕头。我解释说我不是闯入者。我道歉并保证她们不会再见到我了。
但是那些女人仿佛丧失了理智，她们靠近我，仿佛想把我撕成两半。一个女人拉我的头发，另一个打我的下巴。我请求她们原谅我并朝着大门跑去。
那些女人疯了，她们踢我，推我的前后。
我被推到墙上。几只手掐着我。我能够感到长指甲在抑制住我的呼吸。那些年老的妃子靠近我，如同乌云遮盖蓝天。“贱人！”她们叫道。“在死之前想佛祖祈祷吧。”
突然人群传来喧闹的声音。安德海爬到闷得顶端然后把葫芦扔向石头。“无牙鬼！”他叫道。“滚！滚回你们的坟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