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若水
他的裸体是很健美的。修长的身材,没有体力劳动留下的任何印记,但又很壮实,看出他进行过规范的体育锻炼。脸上的皮肤稍有点黑。高鼻梁,大花眼,两道剑眉特别耐看。头发是乱蓬蓬的,但并不是不讲究,而是专门讲究这个样子。他是英俊的,尤其是在他沉思和皱着眉头的时候,更显出一种很有魅力的男性美。
路遥《人生》里的“高加林”健美俊秀、自强坚韧,让人一眼着迷,但他性格中的这3点,让人后怕,婚恋中尽量远离此类人。
1, 细思极恐的“报复”心理
一个人的心理缺陷,或多或少都可以从原生家庭上追根溯源。原生家庭的贫穷和无能,固然能让一个人坚强独立,同时也可能造成让人生畏的心理缺陷。
高加林,是高玉德老汉四十岁头上得的独子。虽家境贫寒,没本事的老汉依旧用劳动换钱供儿子念书,不仅将他身上的泥土味冲洗干净,还养出了“清高”。对于村里人人仰慕的2个“能人”:“大能人”高明楼和“二能人”刘立本,高加林不仅没有尊重和羡慕,反而有种强烈的报复情绪,他看不起他们,决心要在精神上,在社会地位上与之一较高下。
高加林看似坚毅自强,但因家境贫寒、父母无能,他的心理并不阳光,甚至有种细思极恐的晦暗。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高考录取率低,即便高加林一路成绩优秀,依旧落榜,不得已回到陕北农村做了民办教师,他梦想着民办教师转正,摇身变成“公家人”,过上与父母土里刨食不一样的人生。不料,大队书记家的二儿子顶替了他,高加林成了手握锄把的地道农民汉。
刘巧珍,是“二能人”刘立本的二女儿,善良、机灵、眼光远,是方圆川道里的头梢子,适龄男青年对她倾慕不已,但媒婆踏破了刘家门,巧珍愣是一个看不上。她虽不识字,却倾慕有文化的年轻人,一直以来她暗恋贫家子弟高加林。
巧珍明知加林会远走高飞,却一往情深在心里狂恋他:
加林回家过星期,巧珍借口不下地,偷望对面的加林家;
加林去村里水潭游泳,巧珍假装去附近打猪草;
加林星期天下午返校,巧珍眼泪汪汪,感到他再也不会回村;
加林高考落榜,巧珍内心兴奋得发疯。但加林当了民办教师,巧珍又一次梦想落空。毕竟,以加林的能力,转成正式教师当上公家人,那是迟早的事,而她,依旧是农民,不仅学识差别大,身份也是婚姻难以逾越的门槛。当然,时代不同,如今这些身份、学识、地域差别对婚恋影响很小,甚至不在考虑范围。
后来,加林的教师职务被替代,又一次成为农民,巧珍被压制的感情再次复活。她为他当农民而高兴,同时为他的痛苦而痛苦,她甚至在姐姐面前骂她公公高明楼以权谋私,不是个东西。
哼,就知道在土里刨!穷得满窑没一件值钱东西,还想把我女子给你那个寒窑里娶呀!尿泡尿照照你们的影子,看配不配!
这是刘立本得知女儿巧珍私情后,对高家林家庭的嘲弄。
当巧珍主动向高加林表白暗恋后,对前途无望,思想极度苦闷的高加林为之感动,开始私会。当谣言满天飞,爱女心切的刘立本不同意女儿嫁入寒窑,从中阻拦。遇到此类情况,真正爱你的男人要么知难而退,要么想法周旋,讨得岳父母好感,皆大欢喜抱得美人归。但高加林行为异于常人,私情公开后,他以一种狠狠的报复心理,故意和巧珍公然外出。
巧珍痴迷高加林,哪怕被父亲撵打,刀山火海,随他一起。但高加林之所以不顾世俗看法,一方面是挑战他所憎恨的旧道德和庸俗舆论,更是对巧珍父亲的报复和打击。书中这样描写他的心理:
加林决定今天要报复他(巧珍爸)。他要和巧珍公开拉话,让他看一看!把他气死!
“把他气死!”细思极恐。
男人和女人不同,一个女人无论多爱这个男人,但婆媳矛盾终不可免。但是,一个男人如果珍爱一个女子,会将她的家人当成亲人,爱屋及乌,爱她就会爱她背后的娘家人。
高加林,从未全心全意深爱巧珍。于他而言,巧珍只是他情感困顿落魄的慰藉,他爱的是他的前途、他的面子,他的世界只有证明。当未来岳父小瞧他的家境,他首先想到的是用更加“疯狂”的交往去证明自己的魅力:“虽然我穷,但你女儿迷恋我!”“你嫌弃我穷,我要做出更出格的行为去气你,把你气死!”
这样狠毒的报复心理,令人生寒生畏。
就连顶替他教师的书记高明楼也惴惴不安,他这样盘算过,“别看村里几十户人家,他谁也不怕,但感到加林虽然人小,可心硬人强,弄不好,将来说不定会成为他的仇人,让他一辈子不得安生!”
2, 一切为“前途”让路
巧珍将来除过是个优秀的农村家庭妇女,再也没什么发展了。如果他一辈子当农民,他和巧珍结合也就心满意足了。可是现在他已经是公家人,将来要和巧珍结婚,很少有共同生活的情趣;而且也很难再有共同语言:他考虑的是写文章,巧珍还是只能说些农村里的婆婆妈妈的事……再说,他要是和巧珍结婚了,他实际上也就被拴在这个县城了,而他的向往又很高很远。一到县城工作之后,到大地方去发展自己的前途……
看不到前途时,农民身份的高加林接受巧珍,如漆似胶去热恋,在乡邻眼前毫无顾忌秀恩爱,虽然缓解了他精神上的苦闷,但他那颗“自我高升”的心依旧强烈,他常常后悔他的冲动,怕巧珍成为他转机的绊脚石。
生活,果然瞬间发生巨变。
参军在外的叔父转业到地方劳动局,笔杆子过硬的高加林当上了县委通讯干事,他时常衡量未来妻子对他前途是否有用。虽然他实际上更爱巧珍,但他觉得黄亚萍有文化,家境好,社会地位高,是他良配。当黄亚萍以前途相许,他权衡利弊,决定放弃巧珍,和黄亚萍远走高飞,奔向他以为的高光前途。
巧珍对高加林的爱,热烈而纯粹,虽然深爱高加林,也曾想到过死,但在几天的自我疗伤后,这个刚强的,热爱生活的姑娘,又和往常一样出现在田野山间,并斩断情丝另嫁他人,和一个爱她、在乎她的男人——马拴,生儿育女,共度一生。
报应很快降临。高加林的无情不仅伤害了巧珍,也伤及了亚萍前男友张克南,挑起了张母的报复。张母检举揭发高加林走后门参加工作,导致高加林公职被剥夺,只能返回村中继续当农民。
追求事业前途是正常的,但不管生活原则,通过歪门邪道去实现,终会害人害己,甚至毁掉一生。高加林不仅失去城市姑娘黄亚萍,也失去内心更爱的刘巧珍,孤家寡人,心力交瘁。
3, 倔犟的“硬“气
高加林身上有种不服输的倔犟。这种倔犟在冲锋学业前途时,有种让人敬佩的不折不挠,但它的底色是自卑,“硬气”得倔犟而过分。尤其在婚恋相处中,高加林过分敏感,某人一句话或一个行为,都会触动他内心深处的自卑,进而表现出猝不及防的攻击或古怪言行。
黄亚萍以好工作相许,想让高加林一道去南京发展,高加林也有“高升”意向,打算与巧珍分手。
得知高加林的恋爱对象是不识字的农村姑娘,黄亚萍一脸惊讶和不理解,认为有文化的高加林找不识字是一种自我毁灭,没等黄亚萍说完,高加林一句“住嘴”,突然从床上愤怒跳起来。
我那时黄尘满面,平顶子老百姓一个,你们哪个城里的小姐来爱我?”
亚萍被他的愤怒吓住,半天才说:“你这么凶,克南可从来都没有对我发这么大的火!”
高加林如何反应?他马上来句“你找你的克南去!”然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开始冷战。
最后,黄亚萍闪着泪花,走近床边来推高加林,他仍在生气,不理她。直到亚萍给他说好话,他才心软道:“我这人脾气不好,以后在一起生活,你可能要受不了。”
黄亚萍说父母一心喜欢张克南这个准女婿,高加林突然暴躁喊道:“你父亲肯定不会接受我!他们要门当户对的!我一个老百姓的儿子,会辱没他们的尊严!”
黄亚萍解释父母并非只讲门当户对,只是两家相处时间长,感情深,一时难以接受时,高加林马上打断她的话,道“那就算了!”
这样方式的对话,很硬很拽。不管当时还是现代的男女交往中,这样的男人让人接受不了。他很自我,认为自己是光环,别人得以他为重,稍有不认可,他会言语生硬,攻击性强,全然没有一点暖男特征。这样的男人即使再有男人气概,血气方刚,都会让婚恋不和谐,无温情可言。
即使高加林没有被开除公职,而是随黄亚萍去了南京发展,进入省报当记者,黄亚萍娇生惯养、习惯掌控对方,而高加林这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倔犟硬汉,怎能保障婚姻不去磕绊,长久下去?
这种男人,或许不计一切爱她的巧珍能包容,但代价会是巧珍单方面的一贯付出和服从,着实心累。
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很大,所以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很有道理。原生家庭,塑造着一个人的个性,影响着我们的人格成长、情绪互动,浸透着亲密关系的相处模式中。
好看有才的男人很多,但在婚姻中,一个男人正常的价值观,正常的心理,温和暖人的言行才会让婚姻温馨、久远。这样的男人,得之则幸,不遇,则修养强大自身,爱自己也是浪漫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