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涯
这世上有一种戏,叫做你粉墨登场,我台下听你唱戏。这世上还有一种戏,叫做你方唱罢我登场。
窗外的龙舟雨噼里啪啦的下着,雨滴落在房子上,雨滴落在地面上,一声远,一声近,一声同远近的滴答滴答作响。像极了戏台上唱的戏一般,余音未散雨未停。
听着《赤怜》这首歌,思绪回到了年幼时的唱戏之夜。“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戏上有世,世上有戏,戏幕起戏幕落究竟谁是客呢?谁也说不清楚。
年纪稍稍大一些的老人们,就很爱听戏。每回一听说晒谷子场外面搭起戏台子,早早的就把饭菜做好,趁着戏还没开幕,全家人齐齐吃完饭后,洗漱完毕就拎着小板凳到了戏台前占好位置,坐等开戏。即便现在有了无限宽带,有了彩色电视机也是这般。
戏还没开始的唱时候,台下乱哄哄的嫣然已经是一场大戏。长辈们,西家长东家短的聊着,那分贝比平常要高出一倍之多,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背后说他坏话一般。
很有意思的是,一看到别人来了,旁边的人扯一下那个说话的人,而后瞬间就表演了变脸术。刚刚一副好像恨不得把别人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聊聊天,下一秒就变得和颜悦色,其乐融融的跟别人打招呼。这戏不是一般人能唱的,也许这台上的人也唱不来。果然高手在民间呐。儿童们则是撒了欢的奔跑,快活,偶尔也有点争执,哭闹,但这都是他们的戏份,不是吗?
待到锣鼓声响起时,我方台下唱罢,台上粉墨登场。戏里是世,世里也是戏。你品人生,我品戏。有人泪沾襟,有人哄堂大笑,这都是戏。
记得某一年夏夜,身上突发水痘奇痒难忍,昏昏沉沉的睡了几天。伯母同阿姊带我去村所打了针。恰巧那天夜里谷子场搭了戏台,待我打完针之后,还是昏昏沉沉,却又招架不住好玩的心。就同伯母说,我要看戏。伯母当然也不会放过这场“戏”,点了点头,便去寻了老友蹭坐聊天去了。
走到了戏台前最前的一排,席子不知是谁家,寻了个位置就坐下了。看着别的小朋友撒了欢的跑,我的内心一片向往。阿姊不放心我,便不准我去。那天夜里,听得戏格外的记忆犹新。
唱戏的叔叔唱的是什么曲目,咿咿呀呀的,我不大懂。唱戏的叔叔穿的是什么样的鞋子,我记得。穿了一双漏洞的鞋子。台下乱哄哄,台上余音绕梁,我高声的同身边的小伙伴说,你们看呐,他穿了一个坏了的鞋子,鞋底有个洞。
小伙伴们争先恐后的问,在哪儿呢,在哪儿呢?那时候不懂,就觉得这是一件特别大的事情。一群小萝卜头挤在一起,盯着那个叔叔的脚底板看,看到他没有抬脚的时候,一阵阵的着急。等他抬起脚来的时候,高声的欢呼。一传十,十传百。不大一会儿前面就为了一波又一波的萝卜头,真是让那唱戏的叔叔又气又好笑。到了第二场时,发现叔叔换了双鞋子......
台下唱着属于我们的戏份,台上却稳如泰山的唱着那段属于他们的戏。唱戏的人,有人听戏。听戏的人,也有人在唱戏。谁是谁的戏?谁又是谁的客?台上乱哄哄,台下乱哄哄,是戏里也是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