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州镇的一个小村庄,每逢农历三月初三就会请戏班子来唱戏,然而前年因为疫情的影响停了一年。前不久村的干部早早就向村里的书记申请,可书记迟迟不回。
外婆就住在这个小村庄里,二舅就是村里的干部。今天我和我妈一到外婆家,她就给我们抱怨这个事情,她还叮嘱二舅:“雷戏是村里的文化呢?你得尽心办好呀。”
二舅也埋怨着:“今年调来了一个新的书记,说上头要重视我们村的文化建设,说什么我们村太偏僻,要重视文化,我前前后后给他申请过三次了,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我好奇地看向二舅。
“就在三月初一那天吧,我说申请三月初三的雷戏上演吧,结果他说上头要将戏楼改成电影院,说什么我们村里年轻人也占了多数 ,喜欢看电影的人应该很多。后来这一消息引起村里一些老人不满,在大伙的坚持下,他决定今天中午让戏班唱一出,他看了之后再决定。”二舅喝了一口水,“这几天我忙着把村里会唱戏的组织了起来,终于赶上今天中午能唱出戏了。”
外婆看了看二舅,拍了拍手,“对,这点你做得不错。”然后外婆又看了看我妈和我,“所以我今天特意叫你们回来看戏”
妈说:“我记得之前我们村里,有个李三娘唱戏唱得不错,今天她唱吗?”
二舅:“说起她,这一次还真得感谢她,她一听戏楼要改成电影院,她就急了。若不是她,一个星期内也找不齐几个人唱戏,听说她还写了个戏本,她说这一次非同小可,不能唱旧的东西,她要用新的剧本唱好这出戏,她还说她不能让观众对戏失望。”
之前,我也时常听起外婆提起李三娘,外婆说她就喜欢看李三娘的戏,李三娘也算得上是村里的大明星。她一开口,那腔调真是一个绝字了得。不得不说,她真是村里的名旦。
她在村里火了,生平都家喻户晓了。听外婆说起李三娘,家中排第三,上头有哥哥和姐姐,下头还有两个妹妹,八岁的那年,她特别喜欢听戏,她跪求戏班主收她为徒。她这一练就是十几年,如今也有个25左右了。但她的身段和扮相真的是十分好看,想必是经过无数练习的。
人道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我想李三娘定是受了许多苦,才成就了她今天。
“走!这离戏的演出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去看看。”外婆拿好小板凳准备走去戏楼。
二舅接过外婆的小板凳,跟在外婆后面,我和我妈也跟了上去。
外婆家离戏楼不算太远,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这时戏楼还没有几个人,只有前面第一排坐满了人。
二舅指了指前排中间那个人,“那个就是新来的陈书记。”
我看了看那个陈书记,大概30左右,他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好像在观察什么。
我们找到座位坐了下来,外婆看了看表,“快一点了,戏要开始了。”
我看到戏牌挂了出来,上面写着太子爱上名旦。我本来就不太喜欢看雷戏,所以并不是很在乎,说真的我更喜欢看电影,但站在外婆的角度而言,我不希望戏楼改成电影院。
忽然感觉后面乱哄哄的,回头一看,早已经是人山人海,其中老人和小孩占多数。
“锵锵锵”锣声阵阵,帘子一拉,戏开始了,又一阵鼓声,出来的竟是李三娘,她一开口,台下掌声四起,她自我陈述一般,原来她在戏里演的就是名旦,连名字也没改,就叫李三娘。
我听着听着倒是不感兴趣,所以就去走走,谎称是去上厕所,在路上我忽然闻到虾饼的味道,然后就买了一个尝尝,谁知和儿时的味道相差甚远。
小时候我也喜欢和外婆听戏,有些时候我也能猜到戏的剧情走向,那时候总是解释给外婆听。可长大了,多数喜欢看电影了,对雷戏也提不起兴趣,但看到外婆如痴如醉,自己也不好意思说自个不喜欢。我多买了几个虾饼,给外婆他们。
等我回到座位,外婆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台,津津有味地看着李三娘,她还拍了拍我,“这段好看。”
我把虾饼给了妈、二舅和外婆,只有妈和二舅接了过去,外婆顾不上吃,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戏台。只见戏台站着几个人,一个是李三娘,一个像是太子的装扮,其他的应该是太子随从。
“阿,殿下,你为何要拆了我的戏台,这可是我的家呀。”
“你跟随本太子,享尽荣华富贵,还唱什么戏。”
“戏是奴家的命呀,我热爱它,我就是要唱它个一辈子呀。”
“你这是违背本太子之意,来人!给我毁掉戏楼。”
“请殿下让我唱完最后一出戏,再毁也不迟。”
李三娘拿起扇子唱着最后的一出戏,直到戏快接近尾声时,她把扇子一丢,从太子侍卫的腰间拔出剑。她把剑架在脖子上,脸上一颗泪珠滑落。
“戏亡我亡呀!”
李三娘大喊一声,自尽而亡。随即几道悲伤的二胡声,结束了这场戏。戏帘一拉,台下先安静了一会,直到灯光熄灭,掌声才纷纷响起。
陈书记回头看了看观众,连忙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走了。
二舅在外婆耳边说了几句话,台下太吵我没有听见,但我看到外婆笑了,她笑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