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色的小果,在椭圆形的树叶掩映下,令人想起“犹抱琵琶半遮面”。
小满是进入夏季的第二个节气,大部分农作物都没成熟,而枇杷却在此时上市。这样的时节,果蔬都还在生长中,枇杷的成熟,弥补了这个时节的欠缺。枇杷花开在冬天,果实成熟在初夏,这漫长的时节孕育出的果子,饱含着太多的滋味。
周末相约去虫子在东山曹坞的老家,亲手体验采摘枇杷。过东山雕花楼,转入小巷。沿途采枇杷大军浩浩荡荡,连绵不绝。停好车后,拐入山边小村庄。一路上,连绵不断的枇杷树,到处绿油油、金灿灿,一串串黄澄澄掩隐在一丛丛绿色之中,众人欢呼雀跃。
这个曾经被称作卢橘的水果,其树四季常绿,素有“江南五月碧苍苍,蚕老枇杷黄”的说法。唐朝诗人白居易用“淮山侧畔楚江明,五月枇杷正满林。”的诗句描述枇杷将熟的盛景。
到虫子家,众人也不客气,从竹筐中拿出枇杷就吃,入口酸甜。先是满口微酸,再仔细品味,到入腹时,就是一股甘甜。吃第二颗时,那枇杷在嘴里是灵动的,一不小心连核一起滑落肚中。
枇杷表皮白中带黄,看上去差不多,而老吃客能分辨出东山的或是西山的,虽然同为洞庭山,但品种不一样,吃口也有点不同。东山的白玉枇杷果面颜色比西山的青种略淡一些,绒毛比青种的多一些,成熟时间比青种早上几天,个头不如青种大,每颗枇杷的顶端比青种的稍平凹一些。青种枇杷一般很容易辨识,因为青种枇杷成熟后蒂部仍带青绿色……但不管是白玉还是青种,吃口上差不离,我至今还不能分辨出它们之间的甜感程度。
一大筐枇杷吃得差不多了,众人嚷着要吃自己采的枇杷。在虫子带领下,沿山间小径,走到半山坡开始采枇杷。
枇杷树不高,树干碗口粗,齐人的腰间就分支,树皮灰褐色,树形为冠状,枝叶茂密。枇杷叶片宽大,椭圆形,向阳面为青色,背阳面为绿色,叶背面铺满绒毛。一树浓荫里,挂着金黄色的枇杷。枇杷果金色灿灿,三五颗一簇。一颗颗枇杷小巧丰盈,黑脐金腰,黄澄澄,亮晶晶,果实光润。
站在树下,那金黄色的小果,在椭圆形的树叶掩映下,令人想起“犹抱琵琶半遮面”。真是佩服古人,能够把诗意运用到所有的事物上。在我的目光触及枇杷时,它不躲闪,也不隐藏,就那么半羞半露,让人忍不住向往。我不禁想起宋代戴复古的诗句:“东园载酒西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那种感觉就像此刻,诗意、唯美、安宁。
枇杷的采摘与其他水果不一样。采摘时要一手抓住树枝,一手在枇杷的果柄处留下一小段采下,若是手触摸到果实,据说会很快变烂,但果柄又不能留得太长,否则会戳破相邻的果实。
枇杷的味道,也是人生的味道。经过了寒冬花开的淬炼,再历经春意勃发的生长,最后结出醇香甘甜的果实。
边摘边吃,有一个问题总是萦绕在心头,百思不得其解。同一个品种的枇杷,一样的水土,一样的品种,一样的栽培,为什么有的枇杷蜜甜有的甜不敌酸?请教农家,农家解释说,向阳的果树接受阳光照射充足,光合作用充分,果实糖分积淀好,所以口感甜美。谷地或背阳的果树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光照少,光合作用差,糖分不足,自然就酸一点。真是天壤之别,酸甜两重天了。
我把心思放在枇杷树上,看着稳稳当当坐在树叶后的枇杷果,想象着女子的诗行。虽不是全部自己亲自采摘,但亲身体验了采摘的全过程,感受了劳动的辛苦与欢乐,同样收获满满。
枇杷上市时还有一道景色,每逢周六周日,去往东山的路上总是车水马龙。采枇杷大军不少来自上海,他们每年此时总要来采摘枇杷,收获满满,回家送送亲戚朋友。
枇杷熟时,夏风吹过。人生之路,即便是充满艰辛与坎坷,我亦是心怀美好,继续前行。我知道,美好的事情,会时时发生。只是我们要敞开心扉,去拥抱。我们要用心,去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