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的新年马上到了。对于年近半百的自己来说,不再盼年,而是反复地回忆年。记忆中的年,清贫,但充满期盼。
那个坦胸露脚的小伙伴
我出生在一个小山村,童年的玩伴没有性别,每一个游戏,都是年龄相仿的男孩女孩一起玩。
一个小我一辈的伙伴,性格豪爽正如他的着装:总是袒胸露脚——上衣一件棉袄,扣子磨去了多半,他干脆不扣,大冬天的就那么敞着怀;脚上的鞋子或许因为太小或许因为太顽皮以致穿破了来不及缝,脚趾总是伸在外面。
有一个大雪过后村子被冰封的年关,我们小伙伴相约到学校围观写对联。每到春节前,学校就成了村里先生们写对联的地方,我们常常是要去看并帮着分发的。先生们还在写,我们就在院子里的冰上玩。小伙伴依旧坦胸,依旧脚趾裸露。我们疯玩了一个上午,小伙伴大汗淋漓,连胸膛上也水浸浸的。那个开怀大笑的形象永远烙印在脑海里。活动能消除寒冷,贫穷抵不消童年的快乐。
可惜,小伙伴不到中年却因婚姻不幸弃世而去。到底是怎样的不幸,都胜过了寒冷冬天的坦胸露脚,压得的他连生命都不要了!
孤灯“清影”是为显摆
我们村子小,但是年味特别浓。每到除夕,我们定会一家人一起围坐的炕上喝水聊天守夜。12点的钟声一响,村里立刻鞭炮四起。然后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吃水饺。为此还有一句歇后语:大年五今(或许写作“五更”,但意义不对头)吃水饺——没有外人。吃过水饺,每家每户的兄弟姐妹便会结伴到村里各家去拜年。
我们家姐姐多,随着姐姐们出嫁,再过年吃过水饺应该是我和弟弟一起出去拜年了。但是我没有出去,因为那时我们正好上初中。在我们村里,女孩子能上初中的几乎没有,我成了村里唯一的女秀才,别人都很羡慕,我也以此为傲,但年少的我并不懂得矜持,反而是更加张扬。
就是上初中的那些大年夜,原本该出去拜年的我,会点一盏清灯,在灯下装出学习的样子,让每一个来拜年的人都会夸赞一翻。也许我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吧?后来我比较顺利的上了中师,早早地脱离了农村户口,减轻了家里的负担。就是从那时起,在我们村里流传出了这样一句话:家有黄金万两,不如送儿进学堂。而且这句话还被写在了村里的宣传栏上。
大年夜的孤灯清影真的是为了显摆,但是父老乡亲的那一句句夸赞,却成了自己学习的压力与动力,不学出个成效怎能对得起大家?自己和老弟因学习而改变命运,要感谢老爹的先进理念,更感谢父老乡亲的夸赞。
吃中金元宝
我们当地大年夜吃水饺有个风俗:包水饺时,要在饺子里放上与人口相等的硬币,一家有几口人,就要包几个带硬币的水饺。吃水饺时如果吃得到这个带硬币的水饺(即金元宝),就寓意这一年要中彩。日子贫穷的年代,能吃到的水饺数量是有限的:水饺出锅时娘会均匀的分到碗里,能否吃到金元宝,就看选取的水饺。
记忆中我吃到的次数不多,可是看到别人吃出硬币,我们都会为他开心。而且谁第一个吃到硬币,要把硬币粘到灶王头像上,寓意一家人一年都有好运。
后来,随着生活的日渐好转,吃金元宝成了哄着孩子们好好吃饭的一个由头。孩子们为了能吃到个金元宝就要多吃,为了怕孩子吃撑还得早把金元宝放到碗中合适的位置,以保证孩子能吃得到。
随着时间的变迁,金元宝的意义也在悄悄的改变。
一元压岁钱
大年夜最期待的还是收到压岁钱。在我们家一定是收到过压岁钱的,可惜我没有记忆。
记忆中的压岁钱,是四姨给的一元钱。大年初二去姥姥家拜年,这是我们的习俗。在我的记忆的里,去姥姥家拜年,拜的是大舅二舅和四姨家,因为姥姥姥爷都已仙逝。四姨和姥姥家是一个村,每年去到姥姥家,都是在四姨家吃住。那一次在拜完年回家前,四姨悄悄地把一元钱塞到我挎的竹篮子里,说是给我的磕头钱。那份惊喜到现在我还记得,我能想象的到那时看着那一元钱的眼神!我没有推辞。那一元钱到底去向是哪里也不记得,但那一元钱压岁深深地印在脑海里,也让自己对四姨有了不一样的情感。
一元压岁钱的价值是无法衡定的:它满足了一个十来岁孩子的心愿,也链接了自己与四姨的深厚情感。
日子流淌,年的印记却越来越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