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思念的地方

        故乡的记忆就像大人们经常说的那是回不去的地方。如同青春,就像我们再也不能穿着不系扣的白大褂去上实验课。老屋的旧址还在(注:孙家庄97号),但如今隔着马路被一层层铁皮用钢丝围起来,那低矮,破旧,红砖铺的一座院落是我姥姥姥爷家,是母亲与两位舅舅的故土更是承载了我整个童年的记忆。

        我记不清最后一次在老屋睡觉是何时了。两个木板搭起的床架就似我童年时的跳跳床,老屋,就像那遥远的繁星,一次次照亮着我的记忆,让我一次次在其中沉浸。院落中那颗在印象深处的梨树,童年里就被我一顿加量的农药在十几年前就以变成了光杆司令。但姥姥的月季花开出了我想要的颜色,那些花儿的颜色就浓浓淡淡的充满了我整个童年时代。

        老屋的巷道曲曲折折,不熟悉的外地人进来准迷路。夏天雷阵雨兰州人也叫“过雨”,来不及收拾东西没一会院子里和门外的街巷就变成了湍急的河流。雨过天睛各家的老人就都出来拿着大扫把清扫,整条街几乎最大的交通工具就是三轮车。最熟悉的声音就是“卖洋芋喽,北山的洋芋……”这引得巷子里的老人都纷纷前往询问。我的母亲和两个舅舅说起我们也算是一个大家庭,每次土豆商贩的叫喊是姥姥最大的麻烦,面对倔强的姥爷惆怅买来根本就没地方放,吃不完还生芽。家人的劝诫下旁边的商贩又卖力的吆喝着,“瓤沙的很,新洋芋……”姥爷甚至会包车根本购买不顾家里人的说法,一口地道的兰州方言“屋里人多,烤上就全吃到了!”老屋一到每年十一月初姥爷就要求搬炉子生火。巷道里的老人如今搬迁到高层几位老友楼下的聊天依然说起,“还是平方好,接地气,楼房闷的很!”老人们似乎永远离不开那曾经赖以生存的地方,习惯了饭后石墩上的打牌喝茶,习惯了吃着烤土豆烤地瓜走街串巷。不过老屋冬天的美食也就是烤土豆,周末之时姥姥会很早给母亲和两个舅舅打电话,“今天来把娃们领上来,烤哈的洋芋!”外皮金黄酥脆撒点咸盐味道实属不赖。“加报纸包上两个了给尕娃送给两个!两个娃今晚没饭!”姥爷给姥姥安排着他的邻居,平日里经常在对门家里和这些外乡人聊天,巷道里租房在兰州打工最多的就是钳工和水泥工,姥爷很喜欢手工制作的东西,只要看得上有时甚至花高价让他们打来几个钢架的板凳。小年之前家里人就会忙前忙后一个月,几乎半扇猪肉,加上十几个猪肘,猪蹄,猪头,一到周末休息父亲变得格外忙碌起来,四五把火勾放到炉子里交替烧的里外通红,呲呲的烙在肉上冒烟味道很难闻,我们三个孩子便捂着鼻子跑很远。似乎所有人都在忙碌,舅舅和姥爷是负责放水抬水的,冬天自来水管早已冻住,需要从井下的水管开闸,印象里那时老屋有着数不清的铁桶和洗衣盆,放在院子里没一会就被结上了薄薄的冰,白天热热闹闹晚上就是全家聚会。

        冬天的老屋是最难过的,先买煤炭,劈柴引火,深夜之时还要压火,天亮之时还要拿着簸箕筛煤灰,过滤下的煤核第二天再继续用,所以老屋家里最多的衣服类型就是各种单位的工作服。

      2017年老屋搬迁,几乎应尽搬空了所有。甚至都没落下一盘70年代的磁带和收音机,可记忆却永远深藏在那个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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