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海无牙

      晚上出门散步告别最后一天的新年假期,布满五颜六色霓虹灯的街道也渐渐褪去了前几日的繁华景象,今日天空零星飘落着雪花,推开窗户一阵紧促的寒风迎面袭来,不禁打了个冷颤,躲在被窝里看看视频听听音乐。如果这还在外婆家的平方,此刻应该带着巷道里一帮小伙伴去打雪仗,堆雪人,那幽长的巷道曾是我幼年时的回忆。昨日在与老师一同走路时我们还聊起,“曾经最不值钱的洋芋(解释:土豆,马铃薯)现在却变成了最珍贵,成了有钱还吃不到了!”我回答到“是啊,以前的冬天总是印象深刻,带着一副大人们淘汰下来的破皮手套,裹着厚厚的棉衣就去巷道耍了。老一辈的对陈年旧事有些特殊的思想情感,远远看到院子里生起炊烟,大人们的回家喊叫便是到了饭点。”这几年外婆自从搬入楼房,家中很少再有串门的邻居,即便进来倒杯茶喝不了几水也便离去。或许是因为少了一句“来!老家(解释:老乡),刚烤哈的洋芋,今年买滴洋芋木麻着!泊山里滴洋芋好滴很!”(解释:老乡,今年的土豆很好,北山的土豆,口感很不错!)自从2018年搬进楼房后再也听不到这样纯粹的乡音了。冬天炉子里加上大块的煤,火焰照着炉盖通红,待着手套打开烤箱门丢进去几个土豆,苹果……过一会整个房子都会布满淡淡的焦味,外皮成金黄色,有一层脆脆的俗皮,孩子们撒上白糖,大人们碗里用勺子捣成泥拌上香油,辣椒油,一股特殊的乡情弥散在整个房间。

        童年故乡的记忆还是停留在“洋芋”身上。其实更多是对故土的记忆,我自小兰州长大,农村生活未曾生活过一天,朋友嘴里的“小少爷”。也从未见过农作物的播种还是施肥,采摘这一套。自小就听大人们说“不好好上学就以后山里挖洋芋去!”但是至今我也不知道土豆究竟从何而来,油焖煎炒炸,不管怎么做它都有一种特殊的口味。当地兰州人喜欢吃“洋芋盒子,土豆饼,醋溜土豆丝,干锅土豆片……”2018年我从兰州到石家庄,至今已有三个年头,或许渐渐的这是一种对故乡的思乡之情,所以酸辣土豆丝与干锅土豆片是我经常吃的一道菜,渐渐身边的同学也跟我叫了起来,这是“洋芋啊!”我说家在哪里,故乡就在哪里,我曾也写到,“两个故土,一个兰州,一个河北。一碗牛肉面,一份驴肉火烧!”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首先记住当地的美食,因为嗅觉离中枢神经最近,所以地域的铭记离不开嗅觉记忆的!

        幼年时随父母一起去县城的爷爷家,那时的车程很长,中间要倒好几次车,所以每次去爷爷家都要早早从家出发坐一整天的车摇摇晃晃。爷爷家在县城中心,说起是小县城里的城里人,据说是因为626城市医疗工作重点放到农村,爷爷便离开兰州之身工作于一个小县城。我佩服当时你们的心态,城市的生活条件与农村相比可以义无反顾的做出决定。家中口腔医学的专业操作加起来可以有100多年的历程,如果说我对于专业的理解,其实就跟现在对“土豆”一样平淡,看着极其不起眼,没有舆论里的高大上,却是基本餐饮中不可缺少的一道菜。就像每个人都有牙齿一样,没有患病前都是如此的不当回事。幼年时我就趴着玩爷爷桌子上的橡皮阀其实就是现在的三压气枪,当初磨砂轮片就是现在的低速打磨机,二十年前的治疗椅时候还需要用两个绳子把电机拉起来操作,桌子上自制的蜡锅等等,所以幼年时最熟悉的声音就是爷爷或者父亲,姑父这些从事行业的亲人提着榔头在楼下砸钢牙套的声音,还有就是煮盒锅(解释:全口牙义齿的操作),年少总以为那个锅里面煮着的会是什么美味。这些伴随着我长大,父亲常说我的胎教音乐十个月的磨牙机。

        我们在爷爷家一般待着三四天就要回兰州,因为父亲的患者开始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催促。爷爷家里每天见到最多的就是一个个灰尘土脸的农民走进来,头上裹着厚厚的红布头巾,身上背着不知是什么,刚放到地下一阵沉土从空中弥漫。这时一阵浓厚的乡音传出“王爷,给我组一哈牙沙,牙不行老啊,组个钢牙结实些。”(解释:王医生,给我修补一下牙齿,钢牙结实。)爷爷赶紧说:“去,给拿个碗,坐哈吃,吃罢我们看”(解释:拿副碗筷,先吃饭,吃完就诊。)午饭过后便起身就诊,拖好模型并说几日后来戴牙的嘱咐,家里人还没张嘴说价钱那个人就赶紧说,“我木钱啊,加我给你背了一袋子洋芋,烙了两个馍馍,加王爷便宜些!”(解释:我没钱,给我便宜点,我给你带了点土豆和大饼。)爷爷与家人并没有说什么,就慈祥的点头笑着笑说,“行行行,过了两天来就行了,再什么都不提!”幼年时见到的这副景象是最多的,与母亲开玩笑说“不仅不挣钱,还搭一顿饭啊。”大人们说“都没钱,北山里的农民连喝的水都不没有,牙做上让好好吃饭!”似乎自小的这种潜移默化,我明白了土豆的另一层价值,并不仅仅是一颗不值钱的土豆,更能提现出一个医生的医德,至今我的家里人依然是这种心态行医。父亲在门诊每天从不限号也不推辞,直到看着每一个排过队的患者远去。

        就这样,随着一颗颗大小不一很不起眼布满尘土的土豆。爷爷与父亲的工作态度就是几乎每天都会义务完成一个甚至多个患者的处理直到今天。按他们的话说就是“吃上饭就好,吃上饭就好!”

        口腔科,世人眼里的“鲍鱼科”漫天要价,真正医生眼里的“洋芋科”,不忘初心,医者仁心!

佛手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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