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轮回·孟婆  第四章  梦瑶的往事

        此时的孟婆庄里,华灯初上。换了晚装的孟婆坐在桌前,手中晃着一琉璃盏,内中酒气萦绕,可孟婆今日却对这杯中的美酒毫无兴致,正目光呆滞的望着窗外,思索着心头之事。而身旁的梦瑶也目光呆滞的望着手中的发簪,不经意间已泪眼婆娑!口中也不自觉的就哼唱出了那家乡的小调:“凤钗头,红嫁衣,梧桐枝头凤凰栖,沙场剑,黄金缕,万里征战几人许!清平洲,浣纱溪,竹篙排排,家信稀,无奈娇娘盼君依,泪眼望,心血滴,时日了了,愿未息,难掩荒坟草萋萋……

孟婆被这呢喃的小调吸引,转过头来,望着身边的梦瑶,那日她来到这孟婆庄的情形又浮现在眼前。“喝了我这孟婆汤,便忘却那前尘往事,好再入那轮回。”孟婆望着眼前一楚楚可怜的姑娘说着,递上一碗茶汤……姑娘也不言语,只是望着那碗中的浮影,呆呆的看了许久,孟婆见她许久未有动作,以为她不忍忘却前尘,正想开口宽慰,不料女孩此时却开口说话了,“我下一世还能遇见他吗?”孟婆解释道:“若三世情缘未断,下一世自会遇见,若三世情缘已断,既缘起缘灭,一笔勾销,再难遇见.”姑娘兀自呢喃着:“我在那来时的路上,路过一座石桥,桥边有一“早登彼岸”的青石,见石上面镌刻着我二人的三生三世……这便是最后一世吧?”,孟婆答道“那三生石既已记载历尽三生,那便是缘尽了!下一世,你会遇见更好的人……”,话未说完,姑娘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抬起头望向孟婆,“上仙,若今生我不入这轮回,能否换见他一面?”,那眼神里尽是写满祈求!孟婆竟有些错愕,“若不入轮回,你便烟消云散了,这值得吗?”姑娘释然道:“我答应过等他从战场回来,可我这身体……是我食言了,既然下一世遇不见了,总得好好解释一下才心安。”说罢,姑娘便腼腆地笑了,笑着笑着,两行热泪从脸颊滑落下来……

    孟婆望着眼前这姑娘竟有些许怜悯,“你若当真心意已决,我今日便勾了这名册,那你便化作孤魂野鬼,游荡于这八百里黄泉,六十载后若仍未遇见那人,便会烟消云散,你可应允?”,姑娘点了点头,似是下定决心。孟婆提起笔来,望着眼前这泪眼婆娑的姑娘,那笔终究是没有落下,转身收起那名册,锁于柜中。于是,这唤做梦瑶的姑娘便留在了孟婆庄,平日里一边做些杂事度日,一边等着她用轮回换得那想见的人,一晃竟几十年已过去……

  此时,桌上燃着的蜡烛火焰里飘入一丝酒气,炸出了一朵烛花,随着噼啪的声响,把孟婆的回忆拉回到桌前。孟婆问道:“梦瑶,你来这孟婆庄多久了?”,孟婆笑道:“就要满六十载了,我可记得呢?若他活着如今也是耄耋之年了,难道还是等不到他了?若真等不到他,待我魂飞魄散后,看在我服侍小姐多年的份儿上,可否把我这发簪放于那香案之上,若他来此自会认得!”,想着想着竟又伤感起来……,孟婆宽慰道:“莫急,待下次遇见判官,定让他破例查查此人阳寿几何?大不了搭上几坛花酒,也让你如愿!”

“好了,天色已晚,不用陪我了,你也早些休息去吧!”,梦瑶起身作别,往自己房间走去。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耳边不禁响起那日判官翻阅完卷宗说的话,“此人早已战死沙场,在她来这幽冥之前就已入轮回,只因杀戮,未入善道罢了……,这你可说于她听?”,孟婆道:“待我再想想吧,这里先谢过判官,此事暂且不要说与她听。”,判官点头答应。此时,孟婆转身从身后的柜中拿出那写有梦瑶的名册,见那墨迹已若隐若现,孟婆也有些踌躇,到底是告诉她实情让她轮回去,还是勾了这名册让她一直等下去……

    片刻后,孟婆合上名册,似是下定决心,又将那名册锁于柜中,转身拾起桌上的酒盏,一饮而尽,头也不回的朝楼上房间走去,偌大的厅堂里唯有一盏孤灯随风摇曳着……

      此时的孟婆正着一大红的嫁衣,好似正站于漫天黄沙中,伸手不见五指,又似雾气弥漫,无所谓天,无所谓地,仿佛眼前拉上了几层纱幕。它轻飘飘的,细腻腻的轻拂着水,木草屋人,浮来浮去,似仙境,似迷宫,令人迷惑。一切都被虚无包裹着,分不清方向,正迷茫间,四周响起一声声低唤:曼珠、曼珠……,声音飘渺游荡,竟寻不见出处,孟婆奔走于这茫茫之中,眼前有一绿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可终究是抓不住……

      忽然,心口一痛,孟婆于梦中惊坐而起,不自觉地捂住了胸口,原来是一场梦,此时耳畔仿佛依然回荡着那个名字“曼珠”,“这是何人?与我又有何关系?”孟婆自问道,为何胸口隐隐作痛,疑惑了一会儿,见自己已完全没了睡意,便起身披上外衣下了楼。走过小院,眼前是一片火红的花海,孟婆走入花海,轻身的躺倒于花海之中,此时万物寂寥,就连那彼岸花瓣掉落下来的声音也清晰可辨,孟婆就这么静静地躺着,仿佛这千年的寂寞与这花海融为一体。

      蓦然间,眼角闪过一道黑影,孟婆起身寻找,只见不远处竟站着一人,此人打扮甚是怪异,头戴一斗笠,一袭长袍把那周身都笼罩在黑暗之中,孟婆大惊道:“何人闯入我这八百里黄泉!”,那人影也不回答,孟婆飞身跃起,直奔向那黑影,只见那黑影也动作敏捷瞬间退开,转瞬又与那孟婆拉开了距离。孟婆见一击不成,便又掐指成决,一道冥火直指那黑影,见那黑影也不躲闪,口中念念有词,周身竟护满佛法金印,生生抵下孟婆这一击,看法力竟也不在孟婆之下,但也并无出手之意,孟婆疑惑道:“你是佛家弟子?既然无意出手,却为何不敢真面目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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