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重新理解了“生存危机”。
张老师一直强调当下是一个生存的时代,保命的时代。对此我基本无感。今年,学生跳楼事件,师生抑郁症逐渐逼近,我惶恐、退避……
今夜,我勇敢地面对。我先要说说我身边的四个故事。
今年3月份,开学不久,我小学教了6年的一个孩子跳楼了,永远地离开了。这是他初三的最后一个学期。我清楚地记得他的样子。他的名字笔画特别多,开始字写得不好,妈妈偶尔会替他写作业。有一次和妈妈聊到学习问题,妈妈说她经常罚孩子在电梯间写作业,大概是想激发他认真对待作业吧!听闻噩耗,我一边庆幸着自己小学时并没有对孩子过多批评,更愧疚我没有给予孩子更多更真诚的鼓励,没有给妈妈一些好的建议和帮助。我不时常想起这些事,因为想到就会泪流满面,会很难过。有时路过孩子家住的小区,我会下意识地四处张望后快步通过。
A老师刚通过考编到我们学校,担任班主任和语文老师,上班半年就患上抑郁症。先是在课堂上对着孩子们嚎啕大哭,后面在宿舍里自言自语“从这个5楼跳下去会怎么样呢?”所幸同伴老师发现了,让其家人及时进行治疗。吃了很久的药,现在痊愈了。开始我怕和她打交道,会下意识地避让,怕有不合时宜的行为影响她。后来她任教我同两个班的道法课,难免有交集,我发现她虽很少与人主动交际,但是笑容很美,很有感染力。上课特别认真,课件做得很细致美观。
B老师是一个气场很强大的老师,同事多年我们都没有什么交往,直到坐进同一个办公室,我才慢慢了解到她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人。办公室条件很差,她自费购买了收纳抽屉,把各种杂乱的物品摆放得井然有序。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儿,因为先天的原因,几乎失明。在北京上海等地多方治疗,家人小心翼翼呵护,总算保住了视力。和她谈起女儿教育的问题,能明显感觉到她既不想过多要求女儿学业,又很害怕女儿落后的矛盾。戴着啤酒瓶底的可爱女儿自然受妈妈影响,经常因为成绩被同伴比下去而伤心难过。上个月,听到她患重度抑郁症,只能停止工作在家修养时,我非常的震惊。这之后,我总是在走廊里见到这个可爱的女儿,也不能做什么,只能摸摸她的头,对她露出大大的笑容。
C老师是我这一届同年级的一个年轻开朗的班主任。备案制转编后来我们学校,担任一年级班主任,教语文。三年多里,我是亲眼看着她努力地工作,语文教学日渐成长,成绩不俗。班主任工作更是十分卖力,运气不好,班上有好几个不尊重老师男孩,还有一个孩子具有严重攻击性,总是和同学,甚至任课老师起冲突。升上四年级,这些孩子的行为更是加剧了。C老师一直想尽各种办法对孩子鼓励、交流,请家长协助,陪读等。学校领导也多次介入,和父母正式约谈等。这个学期开学不到两个月,那个孩子打了四个任课老师,其中也有班主任C老师。最严重的一次把数学老师头发揪下来一大把,用椅子砸到老师身上。孩子的家长对几个年轻的任课老师各种不满和抱怨。在又一次家长、老师、学校领导的约谈中,C老师崩溃了。据说是学校领导在单独和家长交流后,又找C老师单独交流,听出领导对其工作的不认同不满意的意思后,年轻的C老师当场泪崩,医生诊断她患上了抑郁症。正值国庆节假期,她休息了几天,又正常上班。大约是一周左右吧,学校领导打电话让C老师到该学生家里家访,C老师电话都没挂断就呕吐不止。送到医院后,医生无赖地通知了她新婚的丈夫,强调必须停止工作修养,必须吃药(虽然这种药会影响生育)。我真的是看着这样一个优秀的年轻老师,对调皮孩子时而苦口婆心地温柔劝告,时而满脸严厉地郑重警告,时不时地跟家长打电话耐心建议,更是经常虚心向中年老师请教。跟我们聊起来也会开怀大笑……怎么就得了抑郁症呢?
我时常想不通,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和帮助。我退避三舍,因为我真的很害怕抑郁症会找上我。我的书单里收录了相关书籍,我努力地走出去让自己跟更多的人面对面地打交道,我开始发朋友圈,也回应别人的朋友圈……
今夜,“文质说”:“教育已经沉重到不能再沉重……一方面在谈生命化教育,一方面又无甚作为……”我终于能鼓起勇气记下这些故事,“回到个体,回到当下,回到我们生存处境中来,思考一个生命,思考生命成长的可能空间……”
今夜,长沙降温了!手捧热茶也无法止住我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