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交情,对今天的人们来说并陌生,人只要是生在社会中肯定就会有那么个三两个好友儿,交的朋友怎么样,够不够意思,这个可就是见仁见智了,老话儿说得好啊“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今儿呢,咱们也来说说交情,这个事儿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呢?距离今天可是不短了,掐着手指头一算,那可是有年头儿了,至少啊,也有一百多年了。
说一百多年前,在咱们东北营口这个地方儿有个唱关东大鼓的,这关东大鼓是个什么玩意儿呢?您要是有空儿在网上“百度一下”,网上说的比我白话的全面多了,您要是没有时间,我就简单的给您讲讲。
关东大鼓和二人转都是咱们东北地区的曲艺形式,只不过这些年二人转整得更有名儿了,反倒使很多人记不住关东大鼓是个什么玩意儿了,这也不怪大鼓书的演员们不努力,这玩意儿好听归好听,唱起来实在是太难了,连说带唱的不说,还得识文断字儿,多多少少历史典故还得明白点儿,你说说在当今这个社会它不没落谁没落啊?
得了,关东大鼓这东西咱们在这儿就算是说明白了,您要是没听够啊,我也讲不出来了,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咱还是讲故事得了!
事儿呢,是清末那功夫的事儿了,估计那功夫北京城的光绪皇上正被关在瀛台里发愁呢,在咱们关外的营口,来了这么一对儿爷俩,老爹说评书,闺女呢,唱这个关东大鼓。
评书这东西在北方一直都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曲艺形式,但要说最愿意听的,还得是咱们这嘎达本乡本土的关东大鼓,鼓槌敲击,声声入耳,加上连说带唱,就依靠一张嘴,养活一家老小吃喝儿开销那绝对是没问题。
当年的营口那可是关外的好地方,水陆码头都有,挨着海靠着河,不折不扣的关外经济中心。我这可不是胡说,咱们国内的评书第一人单田芳单老爷子就是营口的家,关外很多的艺术都是由营口发展起来的,不信啊,我也没招儿,您有空儿找业内人士访一访去,看看我到底是胡说没胡说。
这爷俩儿,就在营口大街上撂地儿说书,要说这爷俩儿是有真能耐的人,一天不到五块银洋就到手儿了。郭德纲不是说吗“平地抠饼,对面拿贼”,光看这收入,您就应该知道这爷俩儿的能耐咋样了。
有好事儿的人就问说书的老爷子“先生,您给大家伙儿介绍介绍啊,你领的这个丫头到底是徒弟啊?还是闺女啊?叫啥名啊?小锣儿一敲你就唱,你这是傻把式啊!”
众人哄堂一笑,可不是咋的,撂地儿说书,都是上来就先车上一段闲篇儿,这位先生好吗,上来也不管有人儿没人儿,张嘴就开说,你们听书的愿意听就听,愿意打上几个子儿就打赏几个子儿,不挑不捡,真正做到了无欲无求。
老先生一见有人问了,就对大家伙儿深施一礼,对众人说道“老头子我啊,吉林府人氏,老姓儿就不稀得提了吧,省的是辱没了祖宗,咱们关外的爷们儿都喊我一声老先生,您要是愿意这么喊,我就先这么应着,您要是觉得这个称呼不得劲儿,喊我一声老头子,我也没意见!”
“这个是我的丫头,唤作千岁红,能不能红到千岁,这个咱们谁都不知道,但愿吧!但愿我们爷俩儿说得这些个玩意儿,能换俩饽饽,也就心满意足了!”这位老先生对着大家伙儿又是深施一礼,退到了一边儿,喝水润嗓子去了。
这位千岁红的大鼓书唱的那叫一个好听,一张嘴就是千军万马,听的人们是热血沸腾,唱到动情之处,哪怕你是钢铁也不禁潸然泪下。
爷俩儿天天到营口大街上撂地儿说书,听的人每天都有,乌央乌央的!唱的好,要的钱也不多,谁不去听听热闹儿啊!那功夫的人们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曲艺形式,除了评书、鼓书、就是二人转,其他的像是大烟馆子、窑子、宝局子也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地方,站在大街上两个老钱听半天不是挺好的吗!
一来二去,爷俩算是交下了不少的主顾了,其中有个半大小子岁数也是不大,只要是爷俩儿过来撂地儿,他是风雨无阻准时准点儿到这儿听上一段儿。
这个半大小子穿的埋埋汰汰,每次走的时候钱也不少留,所以这爷俩儿对这个小半大小子印象儿是特别的深,有好几次,说完书,老爷子就把这个半大小子给拉住了“孩子,咱们都是苦命人,我们爷俩儿这一天的嚼谷儿够了,你这些个钱啊,自己揣回去吧,愿意听书,你啥时候过来都行!咱们爷们儿不能提钱。”
半大小子你别看穿的不咋样,可长得是眉清目秀,一打眼儿就能看出来不是凡人,您要问了这说书的老头儿会看相是咋的?
看相他不会,但是走南闯北到处跑江湖,这个人到底是个啥样的人,要是看不出来,那还跑啥江湖啊,到哪儿不都得吃亏吗!
半大小子一见老爷子也是讲究的人,就总爱在老爷子歇场的时候围着老爷子问一些个忠臣良将的事儿,轮到老爷子商场说书的时候,半大小子又问“千岁红”,为啥关老爷义释曹孟德。
千岁红对这个半大小子,也是挺喜欢的,我这面儿重申一下啊,这个喜欢可不是男女之情那种喜欢啊,而是一种姐弟只见的感情儿,就是说千岁红这个小丫头,像是对待弟弟一样儿看待这个半大小子。
你看讨论的还是他们江湖人圈里的事儿,千岁红就格外愿意和半大小子唠扯,经过几天的接触啊,这父女俩才知道这个半大小子人家有名、有姓唤作老嘎达!
老嘎达,在东北就是家里面最小孩子的意思,这父女俩儿也就跟着一起叫起了“老嘎达”这个称呼了。
要说啊,东北地区从有人那功夫起到今天为止,叫老嘎达的是不少,但这位老嘎达是头一位,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位居民国海陆空大元帅之后差一点点儿就统一了中国,这人是谁呢?不是别人,他就是今后的“东北王”老帅张作霖。
当年的老帅就是个半大小子,还没有这么赫亮的大名儿呢!这都是后话,咱们说的就是老帅年轻那功夫的事儿。
后来这爷俩儿算是在营口地面儿上唱红了,唱红了不少的茶馆子、戏班子就过来请了,让这爷俩儿挣“包银”去!
您说说从撂地儿说书,直接就进了馆子了,价格儿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想听书,可以啊,只要您能掏得出钱来,啥时候想听,啥时候听!您要是觉得不过瘾,请到家里唱堂会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可这就苦了老嘎达了,进书馆子听书那得要门票,至少都是一块银洋起步,一般人儿还是消费不起。
这功夫咱们大清东边儿的亲儿子跟小鬼子干了起来,老嘎达直接就入伍参军了,仗打得是怎么样,咱们也就用不着细说了,大清朝,败多胜少。
老嘎达在朝鲜是横垄沟儿拉扯一步一个坎儿,经过九死一生才回到了咱们这面,回来之后的老嘎达先到了营口,就想着听这对儿父母给自己说说书,解解闷儿,可奈何在营口盘桓了几日也没有找到这对儿父女,后听人说,这对父女俩进关了,可能是去关里挣大钱去了。老嘎达这船出才算是作罢!
老嘎达没有办法儿,这仗也不能打了,只能是投亲傍友,后来呢,就在辽西这块儿拉起了保安队,当然了这是晚年少帅说的,是保安队还是胡子队儿这个都不重要,在哪个兵荒马乱的年头儿,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咱们都知道这辽西地靠山海关,无论你是出关还是进关,这地方就是咽喉要道,老话儿不是说吗“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盘锦吃大米!”没有后面儿这句啊,是我后加的。
此时的老嘎达就在这道线儿上,收起了“税”来了,有一年,手下的崽子在道边儿上“干活儿”,就把一个戏班子劫了下来。
老嘎达上前儿仔细观瞧,这班主我认识啊,这不是当年在营口唱大鼓书那位“千岁红”大姐吗!这功夫千岁红也认出了当年的小兄弟儿,姐俩儿一见面儿就有说不完的话,那是格外的亲热。
姐弟俩一唠扯才知道,当年说书的老先生在关里已经是驾鹤西去了,千岁红在关里也找了婆家,不过自己的爷们儿是个短命鬼,成亲没多少日子就撒手人寰了。现在自己组了个班子就想着回咱们关外老家好好儿的过日子。
相请不如偶遇,既然碰到了,老嘎达也是好面儿的人,当即就在自己的地盘上为千岁红大摆延宴,喝酒归喝酒,唱上一段“关东大鼓”这是必不可少的。
一连三天老嘎达对“千岁红”戏班子是好吃好喝儿好招待,人家“千岁红”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总在胡子窝也不是个事儿啊,只好跟老嘎达提出了辞别的请求。
老疙瘩那功夫不能说是呼风唤雨,但在辽西地区也是富甲一方的实权人物,当即备下财物,安排人将“千岁红”一行人等,送到了奉天。
说话间,一晃儿又是几年过去了,当年的大清朝实业有限公司倒闭了,换了袁大总统上台了,这几年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儿,老疙瘩摇身一变成为乐东北“巡阅使”了,这是个啥官儿,我是真不清楚,反正听着名儿是挺牛逼的,在奉天那绝对是说了算。
“千岁红”在奉天城里的班子借着“巡阅使”张大人的威名,也是名扬关外,照说这是最完美的结局了,可奈何,就在巡阅使张大帅正觊觎北洋大总统的当口儿,竟然被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东洋小短腿儿给炸死了。
“千岁红”的戏班子一连歇业半个月,整个儿班子人的都在等着主事儿的少帅拿主意呢,后来这个事儿也就那么回事儿不了了之了,要说这个事儿憋屈不憋屈呢?
不少咱们关外的老爷们儿都觉得这实在是太憋屈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处理的结果就是风平浪静。
作为好友的“千岁红”自然是看不下去啊,可是你看不下去又能咋样?你一无兵,二无权,这个横可是没法儿拔!
千岁红解散了自己的班子,变卖了所有的家财,通过自己的徒弟们到处结交绿林的好汉,不为别的就为了当年自己那个老兄弟报仇雪恨!
炸死了老帅没几年,咱们东北是接连地出事儿,民国二十年又整出个“九一八”,这个事儿是叔能忍,婶儿也是是忍不了,各地的反日势力风起云涌,其中在安东地区最大一股子胡子,当家的对外报号就叫“千岁红”。
不少人都认为这个绿林的千岁红,和当年唱鼓书的千岁红压根儿就不是一个人儿,可说来也怪,“千岁红”得绺子,直到抗战胜利,一直就咬着小鬼子不放,不管你是日本兵,还是日本侨民,一律的都是格杀勿论。可能这也是对老友当年不幸的一种态度吧!
本故事,是丹东的一位八十多岁的老者,讲给我听的,具体事情的真伪我本人也是难以鉴别,当年两人都是江湖人物,一位高居庙堂、一位身处江湖草莽说不准二人真有些许交集!
就我个人而言,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为友报仇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