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鸡汤

      我读书时常常在同学面前感到自卑,特别是阿泉。我们在高中时是前后桌,距离很近,每日统一着装也是穿校服,扎马尾,乍看都是一个样子,烦恼却是相距甚远。我苦于斤斤计较每日花费,她则困于积累甚多无法一人解决的各色零食。我住校,一日三餐在食堂,冬日里为了节约时间,洗个热水澡就得饿肚子;她走读,中午随母亲在教室食堂吃饭,每日里为了提高效率,不得不在下课到食堂吃饭的间隙解决一个大苹果。高考时,她发挥失常,进入某211大学读传媒;我也算是发挥失常吧,进入本市普通一本学会计。毕业后,由于教育经费有限,她选择去香港大学读研深造;而我为减轻父母压力,选择了一份月薪三千却自认为有前景的工作。

       四五年完全不同的生活轨迹,却因为同一座城市发生交集。再次相聚,阿泉已完全变为一个都市白领,衣着得体,妆容精致,而我还是学生样,衬衫加牛仔裤,外加一副厚眼镜,笑起来看得见牙肉。然而,她一开口,那声音,语调以及偶尔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瞬间把我带回县城高中。这一次,我们虽然外表看起来很不一样,烦恼却是相同。

       我们怀着极大的热情聊旅游,护肤,化妆,同时满怀怨气地吐槽老板,同事,工作;我们同样迷失在人生旅程之中,却不知内心真正向往哪里,或许我们已然看到内心有火焰,却迫于现实而把它浇灭。我们同样不满于现状,同时非常认真努力地工作。我似乎透过阿泉的粉底高光,看到了她无力而又努力的灵魂。

       末了,我们结束聚餐,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道,小溪,百货商场搞活动时,衣服都相当便宜。我认真地看了一下自己,觉得内心追求的休闲舒适风,说不定在别人看来真是很土气。我点点头,接受她的建议,毕竟我们不再是学生,没有统一的校服来掩盖差距。

       但是,社会大学只有一所,焦虑和迷茫是必修课。我曾以为只有自己感到困顿,不甘,却没想到周围大多数都是觉得工作无聊,无趣,无意义。原来限制我们的永远不是家庭,不是背景,而是我们自己。

       我们可以归罪于教育制度让少年人失去发现内心的能力,归罪于社会压力让成年人失去追求内心的勇气,归罪于原生家庭让我们一生都落于人后。但是,这是一片汪洋大海,我们生来注定在其中。有些人学会游泳而后向前,有些人出生便有木筏,有些人更是乘坐豪华游轮。然而,不可否认,我们都会在广阔无垠中感到迷茫,在不断前进中感到疲倦。有时,狂风巨浪淹没我身,礁石鳄鱼阻挡我路,但我知风日晴和终会抚慰我心,潮汐洋流也会助我前行。这是一片汪洋大海,广大而美好,值得去追求,去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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