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池塘边郁郁葱葱地树叶都被一夜寒风吹的七零八落。四周曾经水墨画般的绿色也渐渐枯黄，时不时有那么几片变了心的叶片随波逐流。

    周围的环境和人都让薇薇从陌生到熟悉，但是每天依旧两点一线，送孩子去幼儿园，回家打扫卫生，洗衣做饭。接孩子回家，陪孩子写写画画，说说笑笑。就是这样简单单纯的等待着，期待着。

    日子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太阳东升西落，星空亮了又灭。这个家里还隔三差五地“战斗”一次，不是小夫妻俩，就是老夫妻之间，又或者是婆媳矛盾，总之是永远听不懂的外国话，每天躺在阁楼上的时候，总是对着屋顶之外的天空祈祷一番，愿哪一颗星星垂怜一下自己。

    直到有一天。发生了一件意外，使一切才发生了变化。

    那天阳光灿烂当空，薇薇送好孩子回来打扫一下卫生，把所有的脏衣服都收集起来放一个大盆子里。就在九点半的样子，才端着衣服走去池塘边洗衣服。远处木屋边上坐着几个老人家在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聊着天。因为这个时候上学的去上学了，上班的也都上班了，只留下一些老头老太太们在一起闲聊。偌大的池塘边只有薇薇一个人的身影。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吧，一盆衣服洗干净了，薇薇端起盆，因为湿的衣服比刚过来的时候有点重，用劲起了两下才起来，把盆子一边顶在身上，一边有点吃力地往回走。刚从青石板上走两步，一双洗的干干净净的白鞋带掉落在小路边的土地上。放下盆弯腰捡起鞋带，她连想都没有多想，转身拿着鞋带走到水边。

    或许是感觉就一个鞋带没必要走下去，就在青石板边的土地上直接走到水边，蹲下把手伸进水里摆动一下。就在手里鞋带捏了一下水，想站起来的时候，脚边的泥土一松，整个人失去平衡，“噗咚”一声栽倒进水里。刚下去的时候人一下子惊慌失措，两个手拼命的划，可是奈何不会游泳，嘴巴想大声呼救，可是一张口就被一股浑水灌了进去。整个人越挣扎越下沉，慢慢地已经能看到浑浊水里的杂草枯木。此时的心里告诉自己，完了，结束了，在这里什么也没实现就匆匆了此一生了。

    或许是每晚的祈祷感动了哪一颗星星，又或许是真的有天使路过搭救，总之就在她自己已经放弃一切希望，不在做任何挣扎，由着身体不停下沉的时候，莫名的感觉有谁从背后推了一把，身体由下沉改成了上升，眼前突然又越来越亮，此刻突然激起了求生的欲望，两个手又开始不停的挣扎摸索。

    就在此时，一只手好像触碰到一点硬硬的感觉，想不了那么多，另一只手马上就过去抓，两只手顺着硬物用尽全力爬出水面，终于有了新鲜的空气，挣扎使身体累的筋疲力尽，躺在这块硬物上，半个身子还是躺在水里，眼睛在往池塘的岸上看去，好几个老大爷拿着竹竿棍子类的东西在往水边跑，几个老太太在不停地呼救：“不好啦！有人掉水里啦！救人啊！”看着那些加起来好几百岁的爷爷奶奶们，看着他们焦急又蹒跚地身影和步伐，竟然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薇薇慢慢地爬了起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是不是挣扎的原因，躺着的地方已经在水中间了。自己摸到的正是延伸到水面的那条石板小路，真想不到这条路那么长，只是有很长一段都埋没在水里，从没人注意到。拖着湿漉漉的身体，强打起精神往岸边走去，真不希望这些可爱的老人们为了救自己出点意外。

    看到薇薇浑身湿透地从水里走出来，岸边的老人们都惊得张大嘴巴，就像被人点了穴一样。一直看到眼前这个像水鬼一样的人走到岸边，端起了地上的一盆衣服，然后对着他们笑着道谢，才反应过来真的是自己上来了，才陆陆续续地说着听不懂的“外语”散开了。

    一步一个水印的走回去，把衣服晾晒好，马上爬上阁楼，从里到外把衣服换好，再次爬下楼的时候，赵燕的老公已经急匆匆地赶回来了，进来看到刚刚下楼的薇薇，急促地问：“你，你怎么了，我听人说你掉池塘里了，怎么上来的。”薇薇拿着湿衣服，尽可能的不表现出很惊慌的样子，笑了笑说：“没，没什么，就是最后洗个鞋带不小心掉进去了，这不我自己爬上来了。”赵燕的老公吓得拽过薇薇，左看看右看看，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说：“你快点去冲一点红糖姜水喝，去一去肚子里的脏水。”说完又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看着急匆匆的背影，心里忐忑不安，总是怕会影响到什么，又说不清害怕什么。转身去卫生间把自己的湿衣服洗干净，

    “薇薇！薇薇！”人还没进门就听到赵燕地焦急喊声。“怎么了？”薇薇从厨房探出头，看到奔跑过来的人影，连忙走出去回答：“姐，怎么了？”说着话赵燕已经来到近前，一把抓住薇薇的手：“我一进村子就有人跟我说你掉池塘里了，怎么回事，没事吧！”薇薇连忙回：“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说完转身进厨房忙着烧饭了，留下依旧张着嘴巴盯着她看的赵燕，可想而知那些大爷大妈不知道说的多么严重。

    晚饭时的气氛异常的沉重，婆婆和公公拉着脸在对话，之后对着赵燕夫妻两个不知道训斥什么，反正这餐饭大家都没吃什么就不欢而散了。

    晚饭后，薇薇刚刚洗好碗，赵燕就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不行，今天的事情一定要打个电话给你爸妈，看看他们什么想法。”听着这句话，乌云再次笼罩着心上，薇薇极不情愿地跟着赵燕摸黑来到商店柜台前，依旧是照着里面吼了一句：“打长途电话啊！”说完就开始拨号码，一阵“嘀嘀”声后，电话那头传来了久违的翠珍说话的声音：“燕子，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吗？”很明显那头已经记住了这个长途电话号码。赵燕急忙说：“大姨啊！我跟你说件事，今天薇薇差点掉河里淹死了，我下班回来邻居跟我说的，太吓人了，你看你们家里有什么打算吗？她这没有身份证，真是不好找工作。”那边翠珍的声音停了一会说：“什么？掉水里了！要么你让她自己跟我说话。”赵燕连忙拉了一下薇薇，把话筒塞过去。薇薇慢吞吞地举起话筒：“喂！妈！我，薇薇。”一听到薇薇的声音，那边马上就炸了一般：“你还知道有妈啊！你是怎么想的，要找事情做就快一点去干，别老是赖在别人家里给人家添麻烦！你到底是想干嘛啊！”如同惊雷的声音炸的薇薇不自觉的把话筒离远一点点，但依然充满坚定地小声回道：“妈，我还是要在这边工作，我会努力的，一定会挣钱回家的。”听到这话，那边就炸了一句：“随便你吧！别打电话给我，”接着电话里传出“嘟嘟，嘟嘟”的声音。薇薇看了看赵燕，慢慢地把电话挂上。

    刚刚入冬的夜晚在广阔的田野间慢慢地弥散着一层寒雾。两个人的身影在没有星空的照射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赵燕则在一旁不停地念叨：“真是没见过这样的爹妈，出事连问都不问人有没有伤着，真是心大……”薇薇紧跟着她的脚步往前摸着走，两个人谁也看不见谁的表情。

    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客厅灯火通明，婆婆和公公一起拦着自己的儿子，不知道说些什么，薇薇知趣地直接上了阁楼。楼下的声音由于赵燕的加入，“战火”一点就着，虽然不知道吵的是什么，但是隐隐约约觉得一定是因为自己才燃烧起来的。

    平躺在被窝里，一天下来发生的事都在脑海里浮现，努力的想整理清楚，却越理越乱，不自主地泪水打湿了枕头。耳边越来越激烈地争吵声刺痛耳膜，接着传出打斗的动静，薇薇猛地一下坐起来，“是不是应该去劝一劝”但是反念一想，劝什么，自己不就是那个导火索吗？

    再次躺平，楼下好像有邻居过来劝架，争吵声慢慢变成了邻居的说话声，不一会大家都散去，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一点模模糊糊的声音。

  或许是惊吓，又或是疲惫，夹杂着些许悲伤，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含着眼泪睡着了。

  今夜没有祈祷，今晚没有星星，虽然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美好，但是上天依旧舍不得这颗微弱的星星陨落，依然怜爱地看着她努力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