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赵佶,可能大家对这个名字没那么熟悉,但他的title提起来就没法让你忽略了——宋徽宗,如果这还不够如雷贯耳,说起他的几件光辉事迹肯定人尽皆知。
他虽然不是北宋名义上的亡国之君,实际上北宋却是断送在他手上,因不愿担负亡国骂名而把皇位禅让给儿子,比起上吊的崇祯怂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是“靖康之耻”的男猪脚,以帝王之尊被俘虏到金人东北老家受尽凌辱死在苦寒之地,成为史上一大笑话;
他是水浒传中迷恋花石纲到处搜刮民财闹得遍地民怨沸腾的皇上,举国上下起义无数倒是成就了可歌可泣的一段聚义佳话。
不过除了这些,他还有另外几个身份,要是搁到现在,他也算是一正宗的斜杠文艺青年。
他是花鸟画名家,工笔画创始人,就算刨除他皇帝的身份,他的画在北宋和整个国画史上也可以占有一席之地;
他是书法家,独创瘦金体,现代美术字体中的“仿宋体”即模仿瘦金体神韵而创;
他是艺术推广家和收藏家,开设了宣和画院,培养了像张择端、李唐等一批杰出的画家,在科举中首次纳入了画学,是《清明上河图》首任收藏者。
他还大力发展了茶道和官窑,为后世留下很多文化艺术的瑰宝。总之,“宋徽宗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
梦回大宋
大宋在我泱泱大中华历史上,可以说不算太起眼,它没有秦帝国一统天下的霸气,没有汉王朝雄踞世界一方的地位,也没有大唐盛世的名声在外,甚至没有大清朝毁誉参半的话题担当。
学生时代学历史的记忆,仅仅停留在宋代出现了世界史上的第一种纸币——交子,以及宋代出现了最早的资本主义萌芽。果然宋代最拿得出手的就是经济,话说要不是蒙古人野蛮入侵,说不定天朝早就领先英国早上几百年完成工业革命走向资本主义了呢。
宋代的开国皇帝是个靠篡位上位的主儿,虽然他挺有能力,但特别忌讳兵权他落这个事儿,他没有朱元璋同学那么狠辣,也许老朱就是为不重蹈他覆辙才会那样,anyway,就有了宋太祖“杯酒释兵权”的佳话。不过,中国自此进入一个军事弱国时代。
前几任皇帝玩儿命发展经济,老百姓生活过得不错,一度出现了清明上河图中的繁华盛景,但是由于文人治国官员体系日渐冗繁、养兵千万但无精兵强兵,大量财政支出渐渐让国库入不敷出、赋税激增,到了宋神宗在位时,各种社会问题开始爆发出来。
这时候,王安石跳了出来,历史书上给他积极评价为伟大的改革家,但实际上,这场变法失败了,不说到底是方法不当还是与实际脱节,也不评价老王人品到底怎样,总之变法的结果是,大宋朝变得更弱了,下面民不聊生、上面无力回天、外面好几个少数民族不断挑衅着要打仗。
就在这时,我们的倒霉蛋主角登场了,赵佶同学就在这内忧外患当中被推上皇位,他不是前任皇帝的儿子,而是支持变法的那位神宗的儿子,前任皇帝的弟弟,虽然有很多人反对,但更多人赞扬赵佶同学的才华,认为他有能力力挽狂澜。
作为一个知识分子,赵佶同学不太在意神马皇帝不皇帝,不过他觉得这个位子能让他更方便地发展他的文艺事业,玩得更惬意,带着更多人玩得更惬意。
写不好字儿的文艺青年不是好画家
提到宋徽宗,就不得不提他的瘦金体书法,可谓前无古人 后无来者。“笔法追劲,意度天成,非可以陈迹求也。”仅凭这一方面的成就,赵佶足可列于历史上书家之林。
一个皇帝把字儿写成这样,可见他是一个多么不称职的皇帝。看看各地乾隆题的丑字,就知道人家把更多的时间放在治国而不是练字上了。
因为是皇帝嘛,瘦金体真迹的传世作品有13件,据说每件价值都过亿,最有名的一件《千字文》现藏于上海博物馆:
《秾芳诗帖》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
虽然得到了书法界广大专家群众的认可,但是宋代史官却有人评价瘦金体“柔媚轻浮”,见字如人,一看就不是个干实事的皇帝。总之赵佶同学在政治方面已经被一棒子拍死了,无论你别的方面怎么样,根本没有翻身机会。
花鸟代表我的心
前面讲到,因为赵佶爷爷爷爷辈非常地勤勉敬业,宋代人民小日子红火,有钱了不免要有很多娱乐活动,所以宋代的文化可以说也是历史上的一个巅峰。不仅有大红的宋词,宋代人民画画也很有自己的风格,北宋的花鸟画更是中国绘画史上一绝。
赵佶也超爱画花鸟,在赵佶时代,严格要求形神并举。“有气韵而无形似,则质胜于文;有形似而无气韵,则华而不实”。赵佶同学以无限的艺术精神追求这种形神兼备,不但要有正确的形体,还必须富有活泼的精神。传说赵佶画翎毛多以生漆点睛,隐然豆许,高出纸素,几欲活动。
来一张唯一入选蒋勋中国美术史的《腊梅山禽图轴》,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后悔十年前参观的时候全被走马观花了。
更有名的《芙蓉锦鸡图》,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应该说是赵佶同学最具代表性的作品:
大气的《瑞鹤图》,藏于辽宁省博物馆,此图绘彩云缭绕之汴梁宣德门,上空飞鹤盘旋,鸱尾之上,有两鹤驻立,互相呼应。画面仅见宫门脊梁部分,突出群鹤翔集,庄严肃穆中透出神秘吉祥的气氛。而且一改常规花鸟画构图的传统方法,将飞鹤布满天空,一线屋檐既反衬出群鹤高翔,又赋予画面故事情节,在中国绘画史上是一次大胆尝试。
同时《瑞鹤图》是赵佶同学难得的诗、书、画完备俱佳的珍品,感受一下全轴:
可惜的是,这样一位书画艺术天才、收藏大家、文化艺术推广者,在他45岁那年再也不能惬意地写诗画画了,他和被他害惨的儿子一起被金兵掳到东北,北宋灭亡,他也在受尽凌辱九年后终于带着屈辱死去。
如果有来生,赵佶同学应该更希望生在书画世家,作为宣和画院里一名普通的匠人,画着花鸟画、写着瘦金书,安静地生活在那个诗情画意的年代。
参考文献:
蒋勋《写给大家的中国美术史》
迪特·库恩《哈佛中国史:宋的转型》
黄仁宇《中国大历史》
林语堂《苏东坡传》
高晓松《鱼羊野史(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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