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眼欲穿,她也没来参加那场同学聚会;黄遥很失望,落空,甚至没有她半点音讯。
忧郁寡欢地家庭生活磨平了黄遥的精神世界,他似一支快要熄灭的蜡烛在风中摇曳。
他们没有山盟海誓,各自过着常人的生活。
时隔三十多年,黄遥已是孑然一身,无依无靠,无牵无挂。
时隔三十多年,心中的那位少女你可安好?
他到处去打听她的消息,四处寻觅她的踪影,终于徒劳。
多少个春去秋来,红叶红了多少回,你心中的少年是否如当初清纯懵懂,情切切,思切切,恋切切。
深秋的季风,清泉在雨后抚摸着卵石,头上的大雁发出南飞的哀鸣,少年的心是否驮在雁背飞回到了原点,黄遥你快去看看,那位少女是否还在原地寻觅她的那片红枫,那片曾属于她少女的心。
黄遥从朋友那里知道了她的近况;他是有多么地想见到她,想看看她,拥抱她,亲吻她,去弥补少年失去的情怀,去阙补心中的思念。
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的声音,是你吗?是那位一起寻找红叶的你吗?是你吗?是那位一起看电影而不敢牵手的你吗?是你吗?是那位让黄遥第一次心乱如麻,心跳加速的你吗?
他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激动,晶莹的泪花在闪烁,“馨,你是馨吗?”,颤抖而哽咽着,那声音是悲切也是喜悦;是吶喊也是急切,是爱恋也是嗔怪。
白露刚过去几天,早晨路边的草已是湿润,露重的地方结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秋虫无力地啁啾,把季节渲染的垂死地挣扎。
中午的日头,掀起阵阵热浪,炙烤着大地;到了下午,西山的晚霞,落日的黄昏,垂幕的夜空,又把大地带入了深遂,月亮出来,旁边没有云彩和星星陪伴,皎洁当空。
黄遥热切地想见到他的馨宝,一直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喜悦中,幻想着他心头的浪漫,发出内心的激昂,你给我曾经,我经营你永远;他又在情愫的季节,变的年轻而有激情。
他可能忘记了所有,可忘不了对她恋恋不忘的喜悦;校园的红叶,少年的蠢动,一遍遍萦绕在他心头。
他们相约在她的城市,他忐忑而急促,他带着情感沧桑的票根,登上驶向彼岸的船。
走到相约的地方,才发现她的一家在等待他入宴,他很是气馁沮丧,一颗热切的心冰凉,浇灭了激情与幻想。
他从眼前的一切中走回了现实,他仔细打量坐在对面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依旧是一付笑脸,一脸阳光,少女的清澈已不在,笑脸在世俗中已经熟透,他在黄遥瞬间的窥视下,成为了少女的升级版,丰腴而慵懒的身躯,突显出福态的光芒。
“你好!请坐”,她打断了黄遥的思绪神情,“好久不见,你还好吗”?一声问候似乎要溶化黄遥整个的内心,“你好!我还好”,他从喉结发出有点结巴的声音,带着怯弱,带着怂意,慌乱地坐下,接过服务生端来的红茶,寒暄几句,他回到了状态,于是双方聊开了话题。
黄遥无暇顾及宴席的丰盛,他一直注视着那个梦寐以求要见到的她;宴席在黄遥不经意中散去,她的家人也逐一离开餐厅去忙碌。
她叫来一壶茶,两人坐在茶几旁,她开始了沉默,不是找不到话题的沉默,黄遥问及在校园的日子,她如打开放洪的闸,喋喋不休,时而汹湧澎湃,时而宁静沉思。
那一年我没考上学校,决定复读,于是通过熟人,才到乡下复读,我只想通过学习考个好学校,半年,不,两个星期后我认识了你。
她端起茶盅,轻轻地啜了两下,润滋了一下干燥的口腔,深情地看着远方继续道,你那时候长的很清秀,白净腼腆,高大伟岸,英俊潇洒,是班上女生心目中的王子,帅气的令女生嘘唏,你是我们女生休闲时永远聊不完的话题。
那一年我第一次离开父母,内心孤寂,无处安放,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她顿了顿又说,你记得我送你的枫叶吗?后面我们一起去找那片一样的枫叶,找了很久都没找到,那是我第一次送男孩子东西耶,现在想起来真是幼稚的可笑。
她轻描淡写地叙述着,似乎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
黄遥惊愕地注视着她的表情,她灵动的双唇在一开一合中晃动。
喔,少女有很多第一次,你我在晚自习传纸条,我第一次心慌;认真注视你时,我第一次脸红;闹别扭时第一次心乱。
快放暑假时的那个下午,你一定记得,你请我看电影,我心乱如麻,迟疑很久,我第一次怦然心跳,心绪不宁。
她涛涛不绝地流露她存封已久的记忆。
他神情专注地倾听她不绝于耳的倾诉。
大厅似乎读懂了他们的内心,音响里传来《涛声依旧》舒缓的旋律。
还有,还有中考我要离开学校时,你饯的行,当时你送我笔记本,那是我第一次收到异性的礼物,我第一次心慌,脸红,心跳加速。
哎,那笔记本上写的什么?她转过头来问,又自言自语道:好象是年年难过,是的,我想起来了,年年难过年年过,事事难成事事成。是不是,是不是呀。
黄遥没有想到她记性那么好,睁大眼睛盯着她。
馨宝一声长叹,如今我们都老了,再想起学生时代的光阴,仿佛就在昨天,偶尔回忆起来也不再心跳,似乎象风从水面掠过,只是掠过,没留下一丝半缕痕迹。
她看着他半苍老的脸,黝黑中看到一点光泽,头发的前额象被人揪去一大块,大厅的灯照射在秃发的表面,那一点光泽从表面发出来,黯淡。胡须刮的精光,眼袋蓬松,再也寻找不到那个少年的模样。
从她的话语中了解到,她离过一次婚,然后跟了现任。她可知足。
她知道黄遥一直在文化站工作,不敢打扰。她只想默默地呆在她熟悉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