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先生跟着搭档老鱼去收旧东西。
呼吸了一下蓝天下的大太阳,小李先生感觉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这天儿,就应该躺在城墙根儿地下,面前摆个破碗,一边捉着后脖颈儿上的虱子,一边晒日头,偶尔,用脚趾母头巴拉巴拉破碗里的钢镚”。
老鱼回头瞅了小李先生一眼,忍不住说:“小爷,就您这一天洗八遍澡的洁癖成精,还赖在城墙根地下捉虱子,墙砖缝里要真蹦出个虱子来,你得让它追着绕护城河跑”。
小李先生骚羞的啐了他一口:“讨厌,人家说的是精神境界,你非要破坏人家浪漫的流氓主义意境”。
老鱼摇了摇头,觉得挺无奈,昨晚约了这位大小姐一起出活儿,结果早上在小李先生家楼下溜溜的等了一个上午,卯时到的,结果小李先生自己说刚醒,此刻起床气正盛,杀气弥漫方圆十公里,怕误伤了老鱼,老鱼就等,等了半个小时,老鱼问:“大侠,杀气散否”。
小李先生说:“你先别跟我说话,我昨晚那盒面膜还剩一张,我给丫敷了,不然它自己个儿在盒子里孤孤单单一整天,可是得多孤单”。
好么,又等了半个小时,可算是彻底临幸了面膜之后,小李先生开始洗澡,这澡足足洗了一个时辰,老鱼打了个盹,梦见远古时代有只剑齿虎跟老鱼说,我有好多我奶奶的奶奶的奶奶传下来的珍本善本要出给您,但是您稍等一下,容我秃噜一个澡,结果剑齿虎就在山泉水里,一根羽毛一根羽毛的梳洗着自己。
所以,当小李先生仰天长叹说要在城墙根儿地下趴活儿的时候,老鱼内心是崩溃的。
走了两步,遇到个瞎子算命,小李先生非要算上一卦,老鱼几乎哀求的看着她:“祖宗,咱跟人约的时间都晚了俩小时了,这会子去,毛都被那些同行挑干净了,哎,哎,你还真算啊,那都是迷信,你当心那瞎子哥身上的臭虫爬你胳膊上。”
没拦住,过了好半天,小李先生蹦蹦跳跳的跑了回来,手里捏着张解签纸:“你看看,那瞎子哥说我面泛桃花,果然抽了一张桃花签,我念给你听听:千年一棵桃花开”。
老鱼两眼翻白的摇了摇头:“你都说是瞎子哥了,他怎么看到你面泛桃花的”。
小李先生愣了一下开始嘀咕:“对哦,伊怎么看到的,哎呀,都是你不好啦,你陪我去不就不会被骗了”。
物主儿是一家老宅,这一带要拆迁,于是这百多年前的老房子也终于不能幸免。
房主在搬家之前本着祖宗的东西必须要掘地三尺的精神,对房子做了抠缝挖根儿的扫荡。
别说,还真没白忙活,在一个卧室地下的铁皮箱子里挖出了一箱子书,箱子已经烂的差不多了,里面的书也没好到哪里去。
但毕竟是百多年前埋藏的物件儿,谁知道里头有没有唐本宋书呢,哪怕捞出个残本呢,也是不得了。
旧书圈儿里小主儿们都闻风而动,一波一波的往这扑。
老鱼猜得没错,等到他们到的时候,就只剩下几张污迹斑斑的破纸了。
老鱼一屁股坐在马扎上,看着空空如也的破烂铁箱子在那惆怅。
物主志得意满,这会儿正在收拾家当准备搬家,小李先生倒是恢复了活力,满屋子的乱转。
物主儿看着老鱼可怜,就顺手递过一根木头:“喏,书是没有了,谁让你们来这么晚,这还有一根木头镇纸,也是箱子里的,我找人看了,不是硬木,而且也烂的没形状了,你们要就拿去”。
老鱼苦笑一下:“您慈悲,还不如送我哥马扎呢”。
物主尴尬的撇了撇嘴,随手把那根儿木头扔在了屋角。
小李先生忙过去捡了起来:“别扔别扔,贼不走空,好歹也是个收获不是,回去洗洗干净我拿来垫桌子”。
物主和老鱼都没抬眼看她。
回到家里,小李先生还真煞有介事的把那段木头洗刷的白白的,晒在了窗户底下。
今儿风大,把桌子上新买的几本书吹的乱翻。
小李先生就那拿过那根晒的暖暖的木头压在了书上,去睡了个午觉,醒来了走到书桌前,感觉哪里不对,看了半天,看出来了惊的她啊的大叫了一声。
却原来,那一摞十几本的新书上出来一个手指头粗细的大洞,就像是谁用手指在面团上戳出来的一样。
可书本不是面团,那是什么,是老鼠么,怎么可能家里从来没有这个。
想着小李先生一边哆嗦着:“老虫,侬不要吓我,吓我,我敲死特侬”,一边一本一本的往下拿书,拿到第八本的时候,看到一枚雪白玉色的虫子,正在那喀嚓喀嚓的据书大嚼呢,看到覆盖在身上的书本被移开,居然还抬起头朝着小李先生脸红红的眨着眼睛笑了一笑。
小李先生大叫:“妖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