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声控灯的离别

入秋了,惠水的雨天也多了起来,也许秋天本就是离别的季节,所以古人才有那么多的思春悲秋,所以,我和一盏声控灯也注定要在秋天的雨夜里悄悄咪咪地走散。

回想起来,那盏声控灯最早引起我的注意是在我开始上夜班那会儿。那时,我每天都得深夜一点才下班,一个人走在小巷子里总会有些妖魔鬼怪的念头。然而有一天,在我经过那条巷子时,或许是脚步过于壮胆,被一盏路边的声控灯看了笑话,他把光线投向我时,我内心顿时像夏天的雪糕一样慢慢融化。一时之间,鬼神烟消云散。向前走了几步后,还是心感歉意,我又转过头来,去对那盏声控灯鞠躬,说谢谢。

后来,我每次经过那个巷子他都像故意在等着我回家,只在我经过的那一瞬间照亮黑暗的路,照亮我。即便有那么几夜我很小心,抬高脚跟,放慢着脚步,悄悄地,怕吵醒了他的美梦,可总还是能被他听见。我甚至有时候会想他是不是觉得我“礼貌”,便特意每夜都要留下来等我,也要体现他的“礼貌”。我也深知鞠躬道谢总比不上他熬夜都要给我指明道路的情义,可惜他不是行动自由的人,我给不了他别的什么,我想他也不会图我给些什么。我们就这样,心照不宣的持续了好久,直到后来,立秋之后,惠水这个地方也突然悲愁起来,一连半个月都泣泪成雨……

一天夜里,我亦如往常一样经过那个小巷,雨水哗哗地打击着我头顶的雨伞,黑夜的风吹引着雨珠扑向我,雨声明显大过我轻柔的步伐,可却迟迟等不来一盏声控灯的照明,我才发现我们终究还是走散了。然而此时,风声不再是鬼叫,物像不再是鬼形,我已把一个黑夜看成了白天。

人生也都这样,你所遇的人终将离开,离开却又是悄无声息的,不知不觉的。这一切好像就是神灵跟你开的玩笑,总先让你以为你们永远都不会分开,永远都会在一起,而后在你满怀期待的时段里,悄悄地把你身边人掳走。有时,这一切又像是一场交易,来过你世界的人,多多少少都会给你带来点什么,或许是亲情,或许是友情,又或许是爱情……但唯一交换的都是离开,都是你所有的期待。

我在一个鬼夜里学会勇敢,却在一个雨夜里遗失了期许。或许离别总在秋天,山林才一夜之间哭黄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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