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听到“叮铃铃”一串钥匙的响声戳进宿舍的门眼里,我们都会形态各异地迎接来人:亦或是揉揉惺忪睡眼继续钻进被窝;亦或是整理衣物收拾书桌;亦或是像我一样准备向来人互抛礼仪绣球。
“孩子们,今天没有课呀?”
“对的阿姨。”
“快放假了吧?”
“嗯嗯,就快回家了阿姨,您也可以好好放松了。”
“阿姨不累,总要站到最后一班岗的。”
我朝阿姨微笑着表示友好,却没料到她倒认真地向我请教起来那似乎成为法律条文的放假日子。
“是十号吧?最晚十号放假的。”我翻手机找起电子校历。
“对,我儿子也是十号放假,应该就是这时间,准的。”阿姨点了点头,开朗地用手指着我的手机屏幕,“不就是星期五,Friday那天吗?他说要从外地回来的,回来我可忙不了那么多菜,我还要在学校上班的,先让他自己随便吃吃好了。”
我心里有点诧异阿姨蹦出来的英文,再仔细看看阿姨,虽然天气冷,但是她两颊还是泛着红晕,很自在的感觉。我这才注意到她挎着的是一个少年帆布包,上面印着随性的图案和文字,俨然有些古着店的打扮。
见我在出神,她以为我在想回家的事情,便接过话匣子来:“男孩去远点上学挺好的,回家我很放心的。像我们宿舍楼有些路远的小姑娘,我一定要保证她们安全地搬到指定的宿舍楼才行。”
我笑着点点头,一时间没想到什么话题切入点,正准备说句:“好的阿姨您辛苦了,拜拜啦”结束对话的,但阿姨的思路似乎被打通了,她向我娓娓道来她的故事:
“说来我儿子,他上学那地方热,这孩子啊还犟不肯穿羽绒服,我们这儿冬天可冷了,幸亏我到机场接他都带上羽绒服”
“我当时还怕他抱怨不肯学这个专业,说走他爸学医的路,现在看起来他还挺适应的”
“他很喜欢打球,像篮球、排球、羽毛球,都挺行的。”
“当时我上完大学之后本来想当老师的,但是要跟儿子、丈夫分在三个地方,我主动选择在家陪着儿子,和儿子玩玩游戏。他大一点的话,像什么物理、英语、化学之类的我基本还都能帮他辅导辅导,这小子还挺争气的……”
其实说白了,就是母亲对于儿子的各种赞赏,她有些话不排除带了些主观色彩,至少在我看来有渲染的成分在里面。看着阿姨那眼中闪烁的光,我突然想到了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只是因为我帮父亲把冰箱的饭菜碗碟巧妙地堆叠起来了,空间不多不少而已,父亲笑眸中也闪动出了这样的光彩,很纯澈。这场景很相像,不知为何,在我在有些听乏阿姨描述的时候心里一暖:父母嘛,难免这样。
“哎呀聊了这么久,不好意思啊小姑娘们,我走啦!”
“没事,阿姨再见!”
随着宿舍门“咔嚓”一声被关上,外面的细碎光芒被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但是,八百四十万分之一的光在我心里渐渐汇聚。我想着:作为八百四十万大学生中的一员,心里存着的这点光亮能否到达那四零四号门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