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刚满20岁的我,恍惚间已是大三学姐,大学三年里,家境因为种种发生了很大变故,我也因为年龄和世事蜕变与成熟。
成熟是一把老式的猎枪,对准目标上膛发射,子弹在前飞速出击,越快越准,反射力越大。我拾起大一的照片,有点黑,绑个小马尾儿,一身土黄的运动衫里装着有点婴儿肥的女孩。走路时马尾儿一摇一摆,心情就像踏在松软的席梦思上,惬意纯真。
越长大越孤独,越长大就定格三观,成长为一个无趣,甚至和起初设想完全不同的样子。有多少人走着走着就散了,原以为一辈子的朋友,因为地域、时间、周遭的人事而变得陌生。“一辈子”本身就是缥缈虚无的限定,还要幼稚强求逞一时之悲喜。大人的世界没有不易,除了天生的乐天派,有多少是“苦中作乐”无从得知。只能在自己的留言心语里一遍又一遍地诉说祈祷着:愿自己的明天如约而至,做自己的小太阳。
大多数我们在能多往前跨几步的时候,不会回头看看、回顾下一路走来陪伴在身边扶持的人。不容易满足,我们璀璨发光一味往前闯,害怕停下来,就失去消耗继续的勇气。有时候,人,就得逼自己。有时候,人,只能在取舍中行进。有失必有得,没有掉馅饼的事,也就没有只得的时候。赢得梦想,就得失去些什么,只是失去得有多有少,有轻重不同。高一那年,考上了当地最好高中,也就是那年秋天,我永远地失去了一手抚养我长大的姥姥。妈妈说,有多少成分是因为病,有多少又是因为思念离家的我呢?我不知道,不,其实我很清楚。当时并没有悲伤许久,忙活着跟班不上的物理,忙活着全校排名。也许是觉得我心狠,又也许是姥姥把最后的宽容给了我。五年了,很少梦到她。于是,我把所有的孝顺与爱,全部积攒给外公。失去至亲的滋味,或许不惊天动地,但会印记在生命里,刻刻时时提醒你,飞多高多远,也要回头陪陪家人。
时光蹉跎,往来的人与往事酝酿成了回忆里半罐醉人的酒,偶尔拿出来品尝,醉得是人心,回不去的不仅是时间,更有那阶段的自己。犹记得小时候,刁蛮任性又勇敢良善。姥姥家忠厚肥圆的大黄,被村口某人家宰杀了,硬是在五月天里,寻着血迹,哭哭啼啼骂到了村口。围观的人声嚷嚷全然不视,世界静得只剩下我的哭声,小得只有一人和被拔毛的大黄,我哭着回家在后院里埋下了大黄的一块骨头和生前喜欢的玩具。家人提起还哈哈大笑,夸我哭回了几斤狗肉。大人的世界观和孩子的世界观迥然不同,几斤狗肉换不回我的大黄,从那事之后至今,爱狗也不养狗,喜欢狗也会保持好距离。你以为你不会成为从前讨厌的那种人,就像你认为你会一直保持纯良,可是,有一天。你发现全世界都变了,摔倒了扶起来会被碰瓷,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有人抢劫呼叫还不如一句“起火了”来得有动静,明明黑白分明的事,弄得浑浊,你开始怀疑怎么了?你不变,生活时代在变,原来坚硬的铠甲不仅用于战场,也用于平常生活。冷漠之下有颗扑通热心,只是扑通扑通就结冰了。
本以为“人定胜天”,慢慢地才明白。世事总有它的规律,人的共性也会愈加突出。把握规律加以利用是“人上人”,遵循规律与人性,你会是茫茫尘土中,一粒灰黄平凡的沙粒。而沙粒,还要分品种,地上的沙粒还是柜上的沙粒,可悲可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