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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凯旋门上南面而向望着风雨中的铁塔的时候我必然是没想到那句“带雨云埋一半山”的诗的。
那是两年前在奥国依山傍水的小镇上看到的风景。那时的节气正是二月隆冬,由同行指点,从萨尔茨堡乘巴士,先是盘山的公路,到达山顶的某个小镇,然后又翻山而下,前往形胜的湖泊泽区。巴士出发时天只是蒙蒙阴翳,没有风;而当进入山区,大雪便铺天盖地地袭来,沿路原本绿色的松林瞬间银装,风也起了,于是车窗外立刻模糊一片。司机不得已开起雨刷,收效却甚微。
这山里的巴士应是鲜有人知的,除却我们四个观光客,都是邻村间串门的乡亲,坐不了一两站路,便又下车,重新融进稠密的风雪中。他们似乎与司机熟识,上下车时都一阵寒暄,很多亦没买票就上了车(也许他们有月票吧。)。只有我们,从这个巴士线路的起点坐到它的终点,终点是一个很小的火车站。
换上火车,又摇摆了一阵,穿过一片崇山峻岭,一个峭壁下的小站便是我们的去处。夹在山崖和湖泊之间,这个站更小,候车室不及一般公寓的客厅之大,靠墙角摆了一排座椅,并无其他——没有售票处,甚至没有自动售票机。小站后临湖便是码头,均是木板搭建;而那个镇子,就直直的出现在码头的对岸。
显然坐船的人都是当地人,因为码头上连发船的时间和票价都不曾张贴;我们等了一会,便来了个老妇也来坐船,看大包小包的样子应是外出采购而回。因德语相通,便很自然地与之询问。湖上水鸟很多,多半安静闲适的荡漾在水面,偶尔啁哳宛转、腾挪戾天,在这萧索的季节更显静寂。不久船来了,开船的是一对年轻的兄弟,面庞带有闭塞地方特有的稚气。将老妇扶上船,我们便与他们交涉川资。这船断然不是为观光而用,双层,平底,座位密集地排列,舷窗很小,倒是与后来
我在威尼斯所见的水上巴士很类似。
同行的两个单反爱好者已经开始作业。我只懒懒地靠在窗边的座位上东张西望。这水倒不寂寞,三面都是山——一面是火车站所处的峭壁,一面是小镇所依傍的青峰,还有一面绵密地藏在流岚之后,只有低处的山脚与水面相接。流岚所过,都似小雨着身,略显寒凉。小镇循山势而建,屋角的样式倒是德奥常见的斜顶抱山墙、露台出木梁;院落也寻常,添满花草。只是这屋舍因山而高低错落,尽铺眼底,又得秀水倒映亦真亦幻,真真不寻常起来。
登岸的码头下来便是教堂,这个所有城镇不论大小都必然有的场所。规模自然很小,瘦高的四方尖塔,铜钟、十字架俱全。假日的九十点钟,小镇都没醒,主街临湖而设,全无人影。我们便走在无人的街道上,享受独自安详。铁质的栏杆上挂满了露滴,水鸟驻足在上,见我们来,也倏地窜进水里;每隔数十米,栏杆便断开以搭建简单的埠头,小船就随兴地拴在埠头上,任水流把它们晃得参差不齐;云雾从湖面压过来,带来一阵小雨;起风,那流岚也无心,慵懒地绕过原本不见的对岸的山。
于是山顶终于露出它青色的华盖,山脚依旧岿然浮在碧水之上,只有山腰,被善变的流岚萦绕,或浓或淡,或停或行。
这景色,我一辈子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