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教练的那句玩笑话,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和温愈佳有任何交集。人有时候真的很奇妙,因为好奇就会特别去关注一些事情或者一些人。
“嘿,有个男孩子跟你一个姓唉,还是一个县城的……”6月的某一天,教练拿着手机,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对我说。
我接过手机瞧了瞧,那个叫温愈佳的孩子,户籍地址离我家就半小时车程。确实挺巧的!
“唉,你有没有失散多年的弟弟啊,搞不好你们是一家人……”我把教练的原话转述给温愈佳的时候,他笑得像个傻子。
他说:“师姐,也可以算是姐姐。”
我横了他一眼:“师姐?得了吧,你还是叫我阿姨!”
怎么能叫我师姐呢,这诚心就是在笑话我“倒在科二上起不来”嘛。这话是教练说的,所以我一直很难过——人家是在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温小火是跌倒了就趴那儿了。
哎,看在他憋红了脸,在一片欢声笑语里强忍着没有笑的份上,暂且就原谅他了。
他总是穿一件白衬衣,然后把袖子挽起半截儿。
有一次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你很喜欢穿白色的衬衣么?”
“因为工作需要,买了好几件白衬衣,刚好我也喜欢穿。”
“你不知道白衬衣是男神的标配吗,居然这么自信?”
他被我打趣得不好意思了,下一次来练车的时候,穿了件白T恤。后来我才发现,这孩子还是比较适合穿白衬衣的。不知道,这和“剪发三天丑”是不是一个道理。
一起考科二的那天,我被排到了最后,从早上9点半一直等下午1点多,漫长的等待让我特别焦虑。眼看着一起来的另外9个学员在11点左右都考完了,而我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出现在大屏幕上。
温愈佳说:“不要担心,我会等你的。”
这孩子说话还算靠谱,那天下午1点半左右,当我抖搂着双腿从考场闸道口出来的时候,温愈佳和教练正站在烈日下等我。一白一黑两个人,唯一的共同点是脸上都有着温和的笑容。
“你倒是挺快的,9分钟就出来了。”温愈佳看了看手机对我说。
“那是,来了三回了,总该有点经验了。”
那个下午,站在阳光里的两个人,一个像弟弟、一个像父亲。
知道教练会写毛笔字以后,温愈佳吵着让我帮他也讨要一幅。本以为教练知道了会很高兴,不想他居然让我拿着手稿找台复印件给温愈佳复印一份儿。
没有点承受能力,真能被我的教练给气死……
好在温愈佳这次倒是脸皮厚了点儿。教练答应送他一幅手稿。然而,这孩子却又开始贪心了,他说:“我也想要两幅,一幅挂卧室、一幅挂客厅……”
我只当没有听见。
科三结束那天,大家一起吃饭庆祝。席间,温愈佳就盯着红烧鱼不放,别的菜倒很少见他动筷子。
他说:“我也不知道为啥,就特喜欢吃鱼。”
“那你应该将你的名字倒过来啊,‘温佳愈(鱼)’更适合你。”
这孩子真的是喜欢吃鱼。科四结束后,他老惦记着我欠他一顿饭。问他想吃啥,“烤鱼。”
见我愣愣地看他,他挠了挠头:“下次我请你吃酸菜鱼。”
好吧,其实我更喜欢吃水煮鱼来着。
都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可是人生又何尝不是处处离别。好不容易和温愈佳混熟了,这孩子就要走了。
说是要去重庆了。拿到驾照就走。
他说:“哪里的溶洞特别美,虽然是很小的时候去看的,但依然记忆犹新。”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里满是温柔,那感觉和看见心爱的姑娘差不多。
我猜想,那座城市也许就有那么一个好姑娘在等他呢。
一起去驾校取驾驶证的那天早上,看到温愈佳,教练有些惊讶:“温小火是要上班没时间,你咋也这么早就跑来了?”
“他是来跟我们道别的。”
“这刚认亲,你就把你姐给扔了啊?”
我们原本的那点小情绪竟被教练一句玩笑话给吹得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