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物招领处有把剑
把那个剑送给那个刻舟的人吧!我们都是刻舟人。
瑜哥儿晚上十点打电话给我,问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我伤心。其实并没有。
不知道我是她的复制版还是她是我的复制版。从真正认识到交流,将时间浓缩一下,也许不过五六个小时,然后我们竟然已经同床而眠,却话巴山。
一生,其实难得有几个人可以深夜聊天到天明。瑜哥儿热烈得像一团火。
初见的时候,我心惊她的固执。后来不久,我听她总是毫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她不讲究如何艺术化、审美化、怡情养性式地赞美别人。她的赞美有点直冲冲。好像迎面泼了一桶香气,让人猛然间会有点不辨真相。她是我见过最爱赞美别人的人。听到的人不是不喜欢被赞美,只是觉得这种方式不够雅致啊!她不会改,她改了就不是她了。我觉得我会在她的赞美里面迷失,如果你被她赞美得太多了。
我觉得她会很寡情薄意。对谁都会热烈,把你烧死再换一个人来。
其实,她不是,她在燃烧中又命令另一个自己严肃查看这个人的内心,这一点她自己未必知道。她是个坏孩子,她说话间有两个自己。一个在说,另一个在观察分析她言语的对象。我喜欢她的文章,文章如天女散花。突然之间,一堆隐喻会撒满你一头。她有点野马的气息,狂放不羁,奔腾不息。我喜欢她突然挥舞着胳膊说“我要干翻他”,她那一刻确实这么想,然后这句子脱口而出。其实她是那样的单纯,生活在一个成人的世界,却用着一套儿童的词汇系统。
瑜哥儿说自己的网文很烂,待我看了,其实她写的并非完全的网文。
她的脑子里面的语言和思维一直在沸腾的状态,她驾驭不了自己的思想。它们东奔西突,将她的言语带动得七零八落。抓住那一个赶紧提出来扔到你面前,冷不丁让你脑洞灵光乍现。
她说“我害怕别人的期望,提高了我,又将我摔在地上”。对于有些人来说,的确,虚假空洞的期望会绑架对象,使她按着这个轨迹行走,忘记自我初衷。
她问我各种五花八门的为什么,让我颤抖。因为,我脑海中堆放了太多的“大家都这么做”,没有给“大家为什么这么做”和“我偏不”以及“我凭什么走你的路”留下太多空间。
她热烈地吼着“啊,我好喜欢!”、“我好喜欢王小波”、“我好喜欢康德”、“我好喜欢老师”、“我爱他”,这些话没有深意,听起来像纯粹的儿童式的喜爱。背后是她的崇拜,她喜欢的时候她想成为喜欢的对象,她又在问“我为什么要成为他?”
我如果是一个女巫,便想对她下这样的咒语“永生不得真爱,孤独至终老。”
我对她说:“我好怕你爱上一个渣男。”
她说,那没关系啊!只要他那一刻是真诚的啊!
我想我多么狭隘呢。听了这句话。
但我内心还在诅咒她孤独。一个人现世的幸福有时候会无法成就他身后的美。我不觉得林徽因的选择多么完美,她已经被现代人塑造成完美的女人。我仍然喜欢张爱玲。林徽因不过是另一个现实版的薛宝钗。
我看她瘦瘦的样子,长发,拎着一个很小的包,灵巧地走着路,不乏一股威猛劲儿。
可爱!
我想拉拉她的手,拍拍她肩膀,但是我的身体僵硬地停留在空气中未动。她的手已经来拉我,她抱我。
我想推开她,我怕被周围人笑。我又觉得自己可悲。如果没有周围人,我会抱她,也会捋她直发。
她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和别人不同。也不被见容。有些不被见容的东西因为它丑陋,从伦理上而言也很邪恶,因为它损坏周围人的感情或者他们的物品。而有些不被见容的东西仅仅因为它“异类”,它差异性太强烈,太刺眼。
一个异类的人在现实中生活过得很吃力。
如同纤夫拖船。
她负责拖着她周围人的思想前行。而这些人的思想,因为层层顾忌和现实拖拽而变得十分滞重。
这样的人,需要找到他们的同类,她才能不那么孤独。
我预祝她。
我要毕业了,要离开这里。最后一件牵挂的事就是,这样的瑜哥儿再多一些,在他们一生最后的时光里,她们还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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