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两天的时间读完了毕飞宇教授的《小说课》,在读之前,根本就不认识毕飞宇是何许人也,读完之后,有一种恨不得把他的书全买来一读为快的冲动。
在《小说课》这本书里,毕教授用自己独特的感受解读中外名著,意趣盎然、生动入微,看似在娓娓叙述一个作家阅读文本时的独特感知,其中却蕴涵了一种从形下到形上的哲思。
第一篇就是解读《促织》。他告诉我们读小说的时候,既要看到小说内部的大,同时也要能读到小说内部的小。好的读者一定会有两只眼睛,一只眼看大局,一只眼睛看局部。
面对情感,小说不宜“抒发”,只宜“传递”。小说家只是“懂得”,然后让读者“懂得”,这个“懂”是关键。
而在《走与走》里面,他以林冲和王熙凤为例,分析了小说内部逻辑与反逻辑的问题。他认为,林冲由白虎堂、野猪林、牢城营、草料场、雪、风、石头、逃亡的失败、再到柴进指路,一步一步地、按照小说的内部逻辑、自己走到梁山上去了,这叫做“莎士比亚化”。而王熙凤的几次走则是反逻辑的,原因在于曹雪芹太通人情,太通世故,他在不停的给读者挖坑,不停的制造飞白。所以我们在阅读《红楼梦》的时候,其实要做两件事:第一,看看曹雪芹都写了什么;第二,看看曹雪芹都没写什么。
《倾庙之恋》更是让我忍俊不禁,因为我也喜欢汪曾祺,所以在毕教授分析汪曾祺写作风格的这篇文章中找到了很多会心一笑的内容。
毕教授以《受戒》为例,谈到汪曾祺的文风是悠远、淡定、暧昧、平和的,讲究腔调和趣味,坚持中庸之道。
这里面的妙语太多了,摘录一二如下:
“会心比幽默更高级,幽默有时候是很歹毒的,它十分的辛辣,一棍子能夯断你的骨头;会心却没有恶意,它属于温补,味甘,恬淡,没有绞尽脑汁的刻意。不经意的幽默它更会心。”
“汪曾祺的立场是基本的人道主义立场,他的眼里没有所谓的坏人,哪怕他们有毛病,甚至有罪恶,他们也是可以宽恕的。他是不批判的,他是不谴责的,他更不是憎恨的。他中立。他没有道德优势,他更没有真理在握,只是带上了些许的戏谑。”
“汪曾祺是用来爱的,不是用来学的。”
“汪曾祺有一个很大的本领,他描写的对象可以七荤八素、不干不净,但是,他能写的又干净又透明,好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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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警句比比皆是,只能发自内心的说:爱了,爱了,向毕飞宇教授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