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出生于一个富农家庭。父亲是地主家庭出身。动乱年代,他俩一起战战兢兢,参加各种“忆苦思甜”会时,都选会场里最不起眼的角落,深藏自己。与人交往,小心说话,帮助别人都是全力以赴。吃亏在前,从不敢有任何奢望。他俩的这种默契,来自“门当户对”。虽然,许多年以后,他们笑着对子女说起这个婚姻要点,我们也笑,但内心很是心疼父母。
母亲身材矮小,不识字,却又生性好强。育有五个子女,在缺衣少穿的年代,却偏偏要孩子们穿戴整齐,体体面面。为此,她把单位发放的工作服、防护手套等经过改造、染色,都能变出好看的新衣来。父亲很欣赏母亲这一点。
父亲又高又壮,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工作养家,勤勤恳恳。上班之余,就是进行各种木工、铁匠之类的活计。大到为别人打衣柜,小到给家里添置各种厨具。这个“爱好”,父亲保持终生,他做的各种小玩具,我们都非常喜欢。母亲很崇拜我的父亲。
——互相欣赏,是幸福婚姻的又一个要点。
我恋爱时,有一次和母亲聊天,问起好的结婚对象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母亲说,男人能把养你跟养一盆花儿那样细心,就是好男人。我仔细体会这话,感觉很有道理——照料一盆花,得操心施肥、察看干湿、注意光线,一番功夫全系在心心念念地让花儿美丽。这是多么深的牵挂多么浓的爱意啊。
母亲又说,男人呢,有时候就像是“曲木棍着地——着住一下又着不住一下”,这是方言歇后语。意思是,男人疼起自己的女人来,有时未免疼不到点子上,不能太计较了。如今我结婚二十五年了,秉持这个理念,宽容地对待爱人。宽容他,其实也是给自己留有余地。常思这话,感觉母亲用意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