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原本冷清的街道上人流逐渐多了起来,结束一天劳作的人们开始踏上回家的路。或许家里有着心爱的家人在等待着你,或许有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等着你的品尝。但,唯有他拖着疲倦的身躯似游魂一般的游荡在这不属于任何人的街道上。天色将黑未黑,若不是城市的灯火闪耀,定然可以看见远方的天空还是亮着的。虽不是如同白日的光芒那样清晰,定睛去看在太阳刚刚落下的天与地交界的地方,从日落的一点散发出的余光点燃了天空。或燥热的橙红色,或温暖的橘黄色,或黑与白混杂的暗紫色,万千颜色汇集在穹顶之上。黑夜还未来临,不过是城市的幻觉里带给人们错误的认识。想那晚归的农人,是否正不急不缓的走在乡间小道或是崎岖山路,尽管家里没有什么值得惦念的物质,但回家有归宿的感觉足以告慰疲乏的心灵。
他还是一步一步的走在喧闹的街道上。以前总是那样厌恶人声鼎沸车马攒动的氛围,现在竟有一丝喜欢乃至沉浸。大概是久经干涸的心,已不耐始终孤寂下去,是喧嚣嘈杂的环境里怀揣着迥乎不同的故事,从那些声音里面能听见市井生活的声音,那个时候他感觉到不再孤寂。原来我们都是那么相似,原来他也可以分享别人的生活,就像彼此活在彼此的生活里。
其实闪耀的路灯并不能彻底显露出树木的纹理,看见的是恣意生长的形状,他们张牙舞爪好似路边林林总总的小鬼一样。夜晚总能吞噬很多人,也能给很多人重生的机会。白天人们披上不同的外衣,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行使着某些权利与义务,那些并非本来的自己;当夜幕缓缓降临,我们开始展露内心的真实,舔舐白天遭受的伤害留下的伤疤。好希望这一夜不会过去,就这样醉倒在这一刻,忘怀悲伤或者喜悦。哪怕是陨落在这一刻也好,不见白天。
他还在走,瞥见疾速穿梭而过的身影不留一丝记忆。有几多个夜晚不曾看到众生的相貌,今夜是极佳的机会。是炫耀也好,是陪伴也罢,总归是有一些人带着自己的宠物漫步。他在想,困在项圈里的狗猫是否会为自己的命运感到不满,是不是会想着有朝一日自由的活在世上,即便是居无定所,食不果腹。或许它们不会,它们想的是中午那顿午餐是多么可口,主人的手心那么温暖。四肢平缓的展开,天真纯粹的眼神里是简单快乐,它们真的是很顺遂。顺遂的人看了都是感到可爱至极,不免动起疼爱之心。寂寞孤单的人,看到也会得到陪伴的快乐。
他走着不再感到疲惫与难捱,好与坏是任何事物的两面,不能单独选择好的一面,而完全舍弃坏的一面。正是因为有坏的一面存在,更显好的珍贵与难得,更能体会到好的内涵与深意。
不知道城市灯光笼罩的外面是不是夜色渐深,他知道今夜终将过去,第一缕曙光会丝毫不差的普照大地,这些留存在心里的体验是时间与世界带给我们的最好礼物。明天不会心忧,坦然面对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