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6月时,每年到这个时候,我们就要放“忙假”了。
我家每年要种10亩的小麦,在虎口夺食的夏收,自己人肯定忙不过来。到开镰收割的时候,就要去镇上请麦客了。
因为麦子成熟的时期不同,一般东部的先成熟,西部的后熟。所以就产生了一些以割麦子为职业的群人,他们统称为麦客。麦客他们多从青海甘肃而来,每年5月初就出门,从河南中东部开始,顺着陇海线一直往西割,6月中下旬割到自己家的时候,时间刚刚好。
麦客从什么时间产生的已经不可考证,但他们在我儿时的时候,挥洒在中原大地上的汗水一直都在。小孩不好好念书的时候,大人就吓唬小孩,不好好念书长大的去当麦客。可见,麦客是一种多么辛苦令人可怕的职业。
大伯天一亮就去镇上,一般他会带着好几家人的需求去,等到7点左右的时候,麦客就带回来了。逐个领到每家去,根据需要留下几个人。今年我家的麦子熟的有点透,必须赶在3天内全部割完,所以留了3个人。
麦客个子都不高,年龄在40往上,年轻人吃不了这个苦。头顶一个草帽,身穿一件大褂,外面套一件深蓝色货灰色的长袖上衣,全身的衣服已经让汗水浸渍起来一块块白色大斑。手里拎着一把镰刀架子,后面背着一个化肥袋子,里面装着一件破旧的大棉袄,镰刀盒、水壶等物品。这就是麦客的全部家当了。
麦客干活是一天一家一结,活干完以后核算一共割了几亩几分,算清楚当场结清。有的麦客会通过镇上的邮局把钱会回去。据说有的会携带在身上,一般藏在大棉袄里,所以他们的大棉袄时刻不离开视线。小时候的我一直好奇里面藏了多少钱,遗憾的是这个一辈子也不到答案的谜。
麦客到家后一般先吃早饭,一个人2-3个大馒头,一海碗zhengzi(两个都是四声),然后开始用主家提供的磨刀石开始磨镰刀,卷个旱烟,灌满水壶,到了8点左右就在主家的带领下下地了。
麦客割麦按照亩收费,一亩地一般6-8元,如果长势良好,已经熟透的就便宜的,如果麦子离成熟欠点火候,有点黄绿,或者有倒伏就贵一点。站在地头,主家把地的边界一说,大概有多少亩,麦客用脚步一量,没问题就开始干活了。
麦客割麦要割一天的,中午都在地头吃饭,后勤保障工作就是我们小孩子的事情了。早上走的时候带一个8磅大暖瓶,大概到了10点左右就要回去打一壶,下午还要再打一壶回来。。听大人说,人在热急了的情况下不能喝凉水,必须喝温水,否则会击坏肺的。所以每家都会提前把开水准备好。
中午1点左右,大人会把饭送到地头。在地头的树荫下,我也会再地头跟着一起吃。一般是凉面,同时带着盐罐,醋瓶,辣子油罐,我能吃1海碗,麦客一般吃2~3海碗。喝着酸酸的浆水,浆水一般用起了杆的荠菜腌制,很开胃解渴。
等吃完饭就是一天最热的时候,气温有40度上下,空气充满着闷热,树叶纹丝不动。麦客们会利用这个时间卷个旱烟,往磨刀石上洒点水开始磨上午用过的镰刀,一边磨一遍聊着天就算休息了。等到2点半左右的时候,又开始了下午的劳作。
直到太阳开始落山的前,麦客们才会直起腰,一天的劳作也算结束了。
随着社会的发展,机械越来越走进的普通家庭,进入新世纪后,麦客逐渐开始消失,最终成为了历史。
小知识:割麦子是不能穿短袖的,一般都穿长袖,一是为了防晒蜕皮,二是麦子芒有刺,剌胳膊,皮肤会起红疹子,很疼很痒。现在影视剧里面的穿短袖割麦子的不符合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