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士兵要不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再读绿化树,我脑海里浮现的是沈从文先生刻在墓志铭上的这句话。一个荒凉的时代过去了,苦痛也随之消失,难能可贵的是在那个艰难岁月里,人性的美好打破了时代的僵局。
欧内斯特·米勒尔·海明威在《老人与海》里这样说“人不是生来要给打败的,一个人可以被毁灭掉,但不能被打败”。一个生存在边缘地界里的知识分子章永璘以一种黑色幽默去讽刺他所生存的空间,张贤良对知识分子“章永璘”以一种很矛盾的心情去塑造,章永璘的身上带有当时知识分子敢于反抗时代的精神,但他却又极度的去拿捏自己的话语权,小心谨慎的生活,他有知识分子思想上的高度,却摆脱不了小市民的生活方式,这不是他的悲哀,是那个时代的悲剧,作为个人他别无选择。
陈丹青这样说“一个人只要是坐下写文章,即便写的是天上的月亮,地上的蒿草,其实都在“谈自己”。很可贵的是张贤亮他的这部小说并没有塑造一个英雄的形象,中国文化自古以来就有“英雄”这个概念,他却塑造了一个庶子,一个生活在底层被共产党打了标签的劳改犯,他个人的认识高度真正的从集体转向了“个人”,不塑造英雄,也不标榜领袖,从一个劳改犯的角度去看整个中国在当时社会背景之下的大变迁,在文化浪潮里对个人的思考,我认为这也是伤痕文学在当时能够揭示现实生活最有说服力的地方。
绿化树是极带有地方色彩的小说,同《白鹿原》相同的地方是对语言的应用,我个人认为张贤亮是个天才,他的宁夏口语很生动,很生活化。他笔下的女人有另一种风骨的美,很水灵,用当下很时髦的话来说,就是很接地气。无论是在客观环境下,还是在思想上,都有着知识分子同农村妇女不同的认知,在那样的一段岁月里,生活在西北某个角落里的两个人情感上的各自压抑。
恩格斯曾这样定义爱情:爱情是指一对男女基于一定的客观物质基础和共同的生活理想,在各自内心形成对对方的最真挚的倾心爱慕,并且渴望对方成为自己终生伴侣的一种最强烈、最稳定、最专一的感情。但马缨花对章永璘的感情显然超过了恩格斯对于爱情的定义,她对他的爱情更接近于柏拉图乌托邦式的爱情,但还是有着中国封建残余里男尊女卑的思想观念,马缨花对章永璘的爱情里还有一种对知识分子的崇拜。
再读绿化树其实我内心里还是有很多遗憾的,这是沉浸在作品里信仰上的缺失,作品似乎完结了又似乎留下了更多的思考,要说思考什么东西,我又不能讲的清楚,说的明白,所以说这是思想上的遗憾。是时代过于现实还是历史本身的成份太多浪漫?是文学过于虚伪还是客观世界过于矛盾而真实?是群体存在过于僭妄还是个体生命近乎偏执?我陷入了无尽的思考。又或许可怕的不是堕落,而是堕落的时候非常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