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于冰与连城璧、金不换转眼间就出了长泰庄,连城璧、金不换就像做梦一样,就已经到荒郊野外了,两人大笑:“大哥好戏法,带我们跑这么远。”
冷于冰笑道:“这是遁法,我尽力也不过带你们走十来里。”
连城璧说:“我在泰山庙中,一看到温如玉,就看出他是个少年狂妄、不知好歹的人,今日良言苦口劝他,他倒是大怒了。”
金不换说:“这也不能怪他,他头一件就丢不下自己的母亲妻子,况又在青年,有财有势 ,哪肯走这条路?”
冷于冰说:“我也不是让他抛弃父母妻子,做这样不近人情天理的事情,只是想他早点回头,不致将仙骨堕落。他若信我,先传他引导之法,等他母亲的事情结束了,再做打算。没想到他花柳情重,利名念重,只能算了,等他山穷水尽的时候,再去引导。”
说罢,三个人坐在一棵大树下。
连城璧说:“我们还去湖广吗?”
冷于冰说:“怎么不去?一则游览湖广的山水,二则衡山还有个我的徒弟,在玉屋洞内,叫猿不邪,我要去看看他。”
金不换说:“我们在碧霞宫住了许久,从没见大哥说起有个徒弟,今日方才知道,大哥肯度化他,必定是个有来历的人。”
连城璧说:“他是什么人家子弟,身上也有些仙骨吗?”
冷于冰笑道:“他是一个老猿,被我用法力收伏,认为徒弟,在衡山看守洞门,哪里是什么人家子弟?”
连城璧说:“他的道行深浅比兄弟如何?”
冷于冰大笑道:“你如今还讲不起道行二字,就像一座城,你连城墙都没看到,哪里知道里面有多少房屋?这猿不邪,他也是云里来雾里去,修炼得皮毛纯白,已经是门内人了。再加勤修,一二百年后,便可入房屋中,道行二字,他还是可以讲得起几分。”
连城璧悻悻地说:“我们拼了命的跟随大哥,虽然不敢奢望当个神仙,就多活百十来年,也不枉吃了一番辛苦。若是这样今日游泰山,明日游衡山,游来游去,游到老时,一点道行也没有,直到死而后已。今日大哥说连城墙都没看到,真是令人灰心。”
冷于冰大笑道:“人为名为利,还有下生死血汗功夫的,何况神仙是何等身份,就让你随手修到?就是我也还差得远呢,我如今领你们游山玩水,并不是为了娱乐,而是操演你们的筋骨,经历些极寒极暑,多受几年饥饿劳累,然后找一个深山,慢慢的减去伙食,方能入道。至于法术两字,不过借来防身,或者救人于患难,机缘到了,我自然会相传,你这样的急性子,叫我怎么教?”
连城璧说:“兄弟确实是急性子,大哥怎么能不教?今日与大哥商量,我两人必定下决心,下一番死命功夫,湖广的山水,也不过和泰安的山水一样,与其远行,不如近守。今日仍回泰山,在后山极深处走几天,或找个石堂,或找个茅庵,若能带些粮米去则更好,要不然就是吃吃草根树皮也可以,饿不死也是福分。只求大哥将修炼的秘诀,透彻地传给我们,我二人必定诚心尽力的学习。或者大哥去远方,我们被虫蛇虎豹所伤,也是命中注定,只求积一个来世仙缘。”
金不换不等连城璧说完,便跳起来说:“二哥今天说的都是正经的修行人的话,我的想法也是这样,大家舍命去做一做,不管成不成,都不在意。从今后我与二哥只把自己当死人,只静等大哥吩咐了。”
冷于冰听了二人的话,大喜道:“你们能有这样的念头,生死不顾,也不枉我引导你们一番。好!好!可敬可爱,就依二位贤弟的主意,我们再回泰山走一遭。”
三人复上泰山,到碧霞宫,请寺主首席了些干饼面之类,带在身边充饥。出了庙,即向深山无人处行走,晚间就在树下或者崖前打坐练功。经历了十八攀、阎王带、雁愁鹰涧、断魂桥、大蟒沟、金箧玉策、日观神房、老龙窟、南北天门、蜈蚣背等险峻奇峰。
一日在路上看到一个洞门,三人走进去,前后看了半晌,里面有两层石堂,四周有围栏,旁边是丹室经阁,石床石椅、石桌石凳、石碑石碗等一应俱全,室内还有很多奇草奇花,石堂外面刻着“琼岩洞府”。
连城璧说:“这个石洞幽深清雅,是我们修炼的好地方。”
冷于冰也觉得这是个好地方,三人就在石堂内坐下。
金不换说:“如今修炼的地方有了,只是饮食该怎么办呢?”
冷于冰说:“你们若是立志修炼的话,饮食都是小事情,很好解决。”
于是问连城璧:“你身边还有银两吗?”
连城璧说:“还有五十多两。”说完便拿出来给冷于冰。
冷于冰说:“你们在这里少坐,我去泰安城转转。”
两人将冷于冰送出洞外,冷于冰将脚一顿,踪影全无,两人都惊叹、羡慕。
日落时分,冷于冰回来了,带回来四十多石米、盆罐碗盏、火炉火刀火石、还有铁斧、麻绳、皮衣皮裤暖帽暖鞋、大小棉布单衣。这下衣食都解决了。
二人大喜:“这些都是要用的物件,只是皮衣皮裤太多了。”
冷于冰说:“此洞在山上最高处,风力最硬,比碧霞宫冷多了,现在是炎暑,你们不觉得冷,一旦交秋,只怕二弟受不了,再到严冬,恐怕会嫌皮衣皮裤少了。你们在此磨练三年后,就可以不需要皮衣皮裤了。二弟求道过急,论理还应该随我山行夜宿,磨练出来,方才没有中寒中暑中湿之病。柴和水,山中自有,需要用的时候,你们自取。”
二人一起叩谢:“大哥用心至此,真是天地父母。”
冷于冰扶起他们说:“只愿二弟始终如一,勿坏了念头。”
从此,二人就在山洞内修行,轮流砍柴做饭,冷于冰见他们虔心修炼,不辞辛苦,便给他们护身符,以便遇到蛇虫虎豹、妖魔鬼怪的时候可以防护。观察了几天,又给他们传授导引真决,只是传给金不换的时候,冷于冰有点犹豫和担忧,一再叮嘱再三,让他秉持戒律。
一日,冷于冰跟他们说:“当年吾师教导我要广积阴德,我如今要再去游行天下,查访一下河南,然后去看看猿不邪,你们就在此地修炼,我有几句嘱托,希望你们牢记于心。虚靖天师说:不怕念起,只怕觉迟,念起是病,不续是药。盖能剪情欲则神全,导筋骨则形全,靖言语则福全,保此三全,即可以入道。你们要循序渐进,不要操之过急。言尽于此,我要走了。”
金不换说:“大哥要去,我们哪里敢阻拦,只是可否告知什么时候回来,免得我们日夜盼望。”
冷于冰说:“你们的大米吃完了,我就回来了。”
连城璧说道:“早知道大哥要去看望猿不邪,我们就不来这里了,跟着你去找猿不邪,我们还多一个道友。”
冷于冰说:“我昔日出家,谁跟我作伴?俗话说公修公得,婆修婆得,二位贤弟留我,我岂不知是敬我?但是出家人第一就要割爱,割爱儿子,不止是声色货利,像你们这样,今天想我明天盼我,长期这样,修为必不纯粹,也难以得道。”
说罢,两人把冷于冰送出洞门,也不敢说什么了。
冷于冰在洞门头画了一张符,说这道符可以保证他们在洞内的安全,告诫他们二人少出洞门,只在洞内修炼即可。
说罢,一步步走去,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