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半生

今天夜里,彻夜未眠,心里有很多种复杂的情绪盘根错节的考验着我的思绪和心脏。

回汉的通婚的问题一直都是我恋爱里最大的障碍和问题。痛苦过挣扎过难受过但是从来没有后悔过。不后悔是因为我承认是私心作祟,我愿意为之买单和付出,我也不会难过,因为作为回族本身来讲,我打心眼里是不爱和本民族的男生来往的,好像天生就有讨厌的基因一样,对于本民族的男孩特别反感,甚至抵触,更不用说是结婚了。

因为回汉通婚的问题,最近也和家里父母的关系变得非常微妙,甚至可以说是陌生。在我思前想后得出的结论来看,应该是原生家庭本身就有问题。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我们家的故事了,在我打小记事开始以来到现在为止,家里基本上都是没怎么过过一天像人的日子,为什么这么说,原因很简单就是穷,没钱。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以出卖体力来挣钱养五岁的我和三岁的妹妹,记得很清楚,我们在一个房东叔叔家里租的房子,房子特别小,记得只有一个70年代的火炕,旁边就是生火的那种土堆的炉子,房门是一个染了绿漆还是红漆的小小的窄窄的铁门,门口进来就放置着做饭的大面板,旁边是乌黑的煤气罐,面板底下放着几个锅碗瓢盆什么的,一家四口就挤在被放的满满当当的小破屋子里。

在我和小妹没有条件上学的时候,整天在小屋子里待着,母亲会在早上打工出门之前做好饭留给我们两个,我大一点自然要承担起照顾妹妹的责任,年龄小很多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是自己还是很有责任心的,照顾小妹妹是自己一天最重要的事情了。但是没有父母的时候,房东家里的大儿子总是会欺负我们两个,为了避免他伤害小妹妹,我会自己下去用一个很大很硬的木头顶门,这样就可以防止他进来了,可是时间飞逝,转眼来到8岁的我,父母不得不按照国家规定让我去学校上学,可是学校的课本费很贵,父母东拼西凑的拿出点来,勉强交了作为我的学费,让我上学,可是学校里的老师却对我格外的不顺眼,总是会动不动打骂我,导致我抵触去学校,可是在没有文化的父母眼中总是孩子不上学就是我的错,我每天上学父亲都要亲自把我送进班级门,然后才会安心的去工地。记得有一次我自己在课间休息的时候偷偷溜出学校跑回来,被在家照顾妹妹的妈妈知道后,又是一顿揍。后来就换了妈妈送我去学校,我也很是抵抗,记得冬天的那个早晨特别冷,母亲把我从自行车后座上提溜下来一路拿着鞭子把我抽到了班级了,结果我见到老师更加害怕,可是狠心的妈妈丢下我就走了,我想跑出去结果被可恶的老师抓着狠揍了一顿才无助的待在了教室里。几个星期后,我观察到学校有很高的滑滑梯,看着同学玩的很开心,自己也就跟着去了,没想到一滑滑出大病了,把自己原来骨折的胳膊又弄断了,父母没办法,只能让我在家待着养病。那段养病的时间,我觉得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因为有妈妈在身边,她会早上五点起来做好饭叫我起来吃饭,然后就是我一天的工作了,用受伤的胳膊提重物,有时候是一大壶水,有时候是一个很重的拖布,有时候是一大桶水,反正能提的都会让我提。紧接着就是跑步,绕着小院子跑圈圈,还要拿着跳绳去跳跳绳,基本每天都会增加我跳跳绳的个数,我记得那时候我一次就能跳几千个不带累的。后来胳膊好了一半,没想到又出水痘,整个冬天母亲陪着我,直到痊愈才放心我出门去。等我好了一年也快完了。

再后来母亲把我送到另外一所学校,可能是长大了还是学校老师好的原因,我竟然可以自己去学校了,一个人去一个人回,真的很开心,作业也会很认真,只不过就是学习差了点,其他没什么毛病了,妈妈也就放心了许多。可是我在上下学路上的遭遇从来不跟任何人说,因为房东家的儿子总是会在路上打我,要挟我,如果我不按照他的吩咐做事情,就威胁我说我们家的小房子会被收回去,我们就没地方住。威胁我说不听话就回去告诉我爸,让他收拾我。这里提下我爸,我觉得他不是个好爸爸,总是会听信别人说的动不动就打我。不管我说的对不对,只要他干活回来,一不痛快,就会对着我笑,接下来就是一顿棍棒,小小的身体总是被打的这里青那里紫的,小小的自己只能这样受着。领居家的姐妹跟我一样的年龄,却在物质精神任何方面都比我们强太多了,每次去她家都会捡人家不要的弄坏的玩具回来自己玩,有时候也回去垃圾堆里捡吃的用的玩的。后来我们搬家了,搬到一个特别大的院子里,租了一个小房子,妈妈就带着妹妹回了老家,把我一个人放家里,父亲没办法,只能养我了,他对我真的糟糕透了,基本摧残了我幼小的心灵,是我心里永远无法原谅的一道疤。他会给我吃的,但不会惯着我,要一个不小心,我的头就会被棍子或者筷子或是拳头打开花。现在想想那么小不懂事还要承受亲人那样的折磨真的很难过。大概半年时间,妈妈带着妹妹回来了,我想应该可以少受点疼,但还好妈妈在的那一些日子里,虽然日子特别特别的苦,到也算是不会收到身体上的疼痛了。妈妈每天要打工,午饭我和妹妹基本上在外面吃的,晚上等妈妈回来做饭一起吃,周六妈妈会给我和妹妹洗校服,我很开心,也会很乖的带着妹妹一起写作业,有时间就去外面跟着大一点的哥哥姐姐捡瓶子,捡骨头,铁钉子,只要能卖钱的都会捡回来。后面的日子里基本都是苦日子,天下大雨了,房子漏雨的一次我印象很深,妈妈大半夜起来用盆接水,把家里唯一的塑料盖在我和妹妹身上,让我们睡得安稳一点,自己却在旁边守着。后来就是房东涨价还催我们还租金,没办法,我们只能再搬得更远一些,搬得更小一点的房子里,但是房子是套间,我和妹妹一个房间,爸爸妈妈一个房间,我很知足了。那时候我已经是一名六年级的小学生了,我很开心,因为我长大了,可以有自己的小房间,好朋友,还可以帮爸爸妈妈做很多家务。那一段日子里,爸爸带着妹妹回了老家,妈妈就陪着我,她对我很好,会给我讲很多有趣的事情,会教我学习她在清真寺里学的东西,会给我买好吃的瓜子,水果,蔬菜,还会提前回来给我做鱼,同学来了也会热情大方的招待,生日的时候会给我送礼物,买好吃的。得知同学生日邀请我时也会给我钱让我买礼物,还会给我建议。

在我升中学的时候,家里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盖房子,这在我们家来说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因为不仅需要钱还需要工人还需要车一切都是未知,但是爸爸妈妈在奶奶的逼迫下盖起了房子,因为房子结构的问题,还有钱的问题,爸爸妈妈之间出现了非常多的问题和矛盾,我记得最清楚的一天是,妈妈为了省两块的公交,路上拖着疲惫的身子在车水马龙的路上走了三个半小时的路来到家,看着她我真的心有种莫名的疼。终于房子盖好了,不用交房租了,我们都很高兴,爸爸把家里的家居一点点的用人力三轮车送到新房子里,我记得家里的那些旧家具加起来也就现在一辆中型的货拉拉能一次性拉走,但是爸爸却搬了两个月多。虽然不用交房租了,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工地离家特别特别特别的远,还有我的学校,没办法,爸爸妈妈为了省钱,只能每天上下班带着我去学校,到了寒假,爸爸妈妈就轻松了不用拖着我走那么远的路了。我在新家里,会很小心的所有的家务做的非常认真仔细,我的学习我也会更加努力的做好。可是好景不长,村里总是传来拆迁的消息,说要把我们的房子搬到另外一个地方,大家都不知所措,后来真的有政府人员来看房子评估,然后给拆迁费,让我们去他们规定好的地方盖房子,爸爸妈妈没办法,只能拿着拆迁款四万块钱去了新的地方又重新盖,可是拆迁费很少,划分的拆迁地又是水坑,没办法盖房子,所以只能用大量的沙石建地基,四万块钱盖房子根本就不够,当时就一个基建就需要花掉一大半的钱,没办法,爸爸妈妈硬着头皮盖了,我记得那段时间爸爸妈妈就盖房子的事大打出手闹的很不好,大年三十的夜里大家都忙着看烟花吃饺子团圆,而我和妹妹看着满天的烟花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小小的两只爬在墙头上望着爸爸妈妈回来的方向,夜里两点半只有爸爸一个人回来了,说是大年三十人多路堵了,有点慢,他没有睡觉,匆匆找了什么东西,拿着就走了,就这样爸爸妈妈没日没夜的劳动下,最后小小的两个小房间算是能躲雨了,也算我们稳定下来了,有个小家了。后来我和小妹也顺利转了学,很争气的考过了新学校的考试,顺利升级了,爸爸妈妈很欣慰,让我们安心读书,挣钱他们来就好。我在初二的时候妈妈也对我百般照顾,我要参加考试,会给我吃鱼,买巧克力。我要参加跑步比赛,她会提前给我买葡萄糖浆,新的运动鞋,好吃的,水果都会有。还鼓励我要加油,勇敢坚强,也会告诉我重在参与。直到后来我的一次叛逆,实在受不了学校老师的棍棒,不敢跟家里人说,只能撒谎找各种理由不去上学,说不想学不上了。有一次彻底爆发死活不去学校被父母轮流拿着铁棍数落浑身,那时候才意识到严重性,于是悄悄努力反超一段时间,也有了突飞猛进的效果,顺利上了高中。可是高中遇到的代课教师很年轻,基本上都是混日子,我们混到高三时废了,大家都很差。换了一批老教师,结果每天都是地狱级难题和折磨,压力特别大。我趁着妈妈不在家的那段时间,趁机给在工地的爸爸制造麻烦,不交作业,不听话,逃课等等,老师直接电话爸爸,一来二去麻烦制造差不多,开始挑唆爸爸,灌输许多上学没用的思想,终于在我的努力下,爸爸也同意让我休学,后来被妈妈知道后对我一改往日态度,做好饭盛饭的时候只有三个,没有我的份,我所有的哭闹宣泄情绪对她没有任何影响。我很难过也无奈,因为我知道压力过大只会造成我心里的阴影,不会有任何效果。高四的那一年里,家里没有一个人管我,真的很无助很痛苦,但自己的选择没办法,只能跪着走完,我也在最后的紧要关头掉链子了,最后也只是专科了。但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填写了院校,说来奇怪,妈妈也会偶尔建议一两个。等待的过程很痛苦,得到消息是在庄稼地里,有欣喜有失落,专科烂大街的专业,但抱着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的心理,哀求爸爸妈妈要去学校,爸爸打死不同意,因为去就意味着要一大笔费用,家里几乎拿不出来什么钱了。最终妈妈硬着头皮答应我,跟我去银行贷款,可是光贷款的钱只够我学费住宿,还有一笔生活费上哪里找,没办法的妈妈有是找亲戚又是预支工资的才凑齐了一个月的生活费800。我就带着通知单去了所谓的大学。

在等待的那段日子里,我在心里默默规划着大学的日子如何度过,每一天每一分钟我都有在脑子里一遍一遍的重复,生怕浪费了任何一个细节一秒钟,生怕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我就这样按照自己的预想过着每一天每一刻,我发现我的成长速度很快,但是对于穷人家的孩子来说,思维逻辑是真的简单到只有一根线了。现在想想有点可笑那些规划,但是却是我跌跌撞撞来时的路。在学校期间我很庆幸自己能遇到一个不错的人,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我的思考问题的方式,让我明白了自己致命的弱点,但是我也在努力攀爬,只是慢一些罢了。如今我也有了一份可以刚养活自己的工作,虽然基础,但是总比没有的好,我很珍惜,但是我总是会遇到瓶颈期,没有人带领,只能自己摸爬滚打,我知道可能一辈子就这样刚刚养活自己而已,但我还是很开心也觉的很幸福。因为我深知那条路是多么的黑暗荆棘。

以现在自己的能力和思考方式来讲,我只能用行动去慢慢解决通婚的问题,我知道这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一旦处理不好,将会两极分化,断绝来往。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接下来我要面对的是什么,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一定是一场苦痛交织的悲凉。

不知不觉写了很多,想想刚开始是想写写自己的委屈难受的,可是写着写着我的情绪稳定了很多,痛苦也减少了很多,或许是困的吧,或许是意识到了他们的不容易。在这一刻,我想原谅自己,原谅所有的情绪和痛苦。我想应该好好睡一觉,想想未来的事,努力往前看,哪怕前进一点点也是有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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