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的爸爸出院那天,她正认真的用笔记录医生交代的——马来酸依那普利、阿托伐他汀、阿司匹林、xx缓释片等四种药爸爸是要终身服用的,如果出现牙龈出血、大便变黑、胃反酸或者身上青紫的时候要就近就医,需要考虑阿司匹林要不要停的时候,袁心打电话过来,因为和医生谈话所以先挂掉了,等到办完爸爸的出院手续,将爸妈送回家才给袁心再拨了过去。
袁心接起来的时候,有点生气的问了句,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林君说爸爸今天出院,刚刚忙完。
袁心这才担心的的问,现在好了吗?
林君说道脑梗这种折磨人的病是看不好的,只要不犯就好,犯一次会严重一次也会留下后遗症的,不过需要慢慢调养。你怎么了?
袁心说,我离婚了,小溪怀着孕,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所以就先给你打了。
林君说,那明天见面谈吧,我现在还不能出去家里还需要照顾。
袁心说,好。
她挂了林君的电话,突然觉得无处可去,只能重新回到家里,开了门,换鞋的时候看见她自己那双孤零零的拖鞋,不禁想到,这个只剩下她一个人的三居室还能叫家吗?
徐明清早已收拾东西离开,柜子里只剩下她自己的休闲装、家居服、正装满满一柜子丝毫不乱,没想到他离开的时候依然将家里收拾的整整齐齐,冰箱是满的、纯净水也是刚换的、阳台上的绿萝是刚刚浇过的,只有猫粮盒子是空的。
一袭黑毛的警长像是饿了一样,在她脚边蹭来蹭去,她蹲下来抚摸它光洁的毛然后将它抱紧怀里,就那样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直到外面的天完全黑了下来,主人咕咕叫的肚子和猫的喵声同时叫了的时候,她站起来,警长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她感叹了一声,抱着宠物果然不像抱着热水袋会越来越凉,她把猫粮倒进托盘里的时候,警长踱步来吃。
警长是和明清刚刚结婚的时候,叔叔全家移民去新西兰的那天表姐送给她的新婚礼物,她很喜欢,原本是叫阿花,袁心觉得这个名字和它太不般配,就给她取了警长的名字,明清说黑猫警长就叫它徐警长,从此他们叫它警长,可是现在只剩下她和警长。
她喂了警长,起身去给自己弄吃的,冰箱里还有昨天的剩米饭,胡萝卜、青椒切成丁,蒜苗多切了点,先炒了鸡蛋,一刻钟的时间一盘蛋炒饭便好了,吃之前特意po在了微信里,很快有点赞的,只是没有明清的。
吃完饭,就那样窝在沙发上,警长卧在脚边,电视里是她点播的《我可能不会爱你》片头初老症状——朋友们离婚的速度,开始超越结婚的。
看着看着不免伤感起来,她和明清的婚姻甚至不到一年,离婚的第一天晚上,她要失眠了吗?果然她失眠了,窝在沙发上看了一晚上的电视,加上晚上又忘记关窗户,新城广场的时钟七点钟报时的时候她竟然头疼的起不来。
那一刻她突然想如果自己就这样进了医院,明清,你会不会来?她刚刚给林君打了电话,没几分钟便有人敲门,她爬起来拼了力气去看门,然后她就那样在林君面前晕了过去。
她努力的睁开眼睛想看看,坐在她旁边给敷毛巾的那个人是谁,是林君吗?可是努力了很久还是睁不开便又重新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钟。
林君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看她醒了,问了句,现在好点没?明清从早上一直守着你,医生说烧退了他才回去给你熬粥去了,你们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离婚了?
袁心听着这句话,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从哪里开始说。
林君说,要不,等你好了再说。
袁心说,没关系,你让我说吧,我也想像小溪说的那样把所有的烦恼对着马桶说完然后按下冲水开关,可是好像对我来说没有用,因为马桶不会回应我任何话,今天,你听过以后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过。
林君说,好,那你说。
其实明清在我们分手以后是有一个女朋友的,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在一起半年多了,后来我辞职出去旅行的时候,我们重逢了,然后他们分手了。
明清对我来说就像《致青春》里的林静对小飞龙,小说里他们在一起了,可是电影里似乎她和陈孝正在一起了,我只是觉得我似乎做了他们的第三者,你知道的,在感情上我是有洁癖的。
我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是别人的第三者,可是感情的事情从来都不受控制不是我想喜欢谁就会喜欢谁,而是我喜欢了就是喜欢了,越隐藏反而会欲盖弥彰,我既无法接受自己成为他们的第三者也没有办法不爱明清,于是我就那么的听从内心里的选择依然和明清在一起。
一直以来我们都过的很好,直到前天偶然间在星巴克里遇到那个看起来温婉可人的江南女子。
她说,其实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来?但是你来了,有些话我要告诉你,去年五月的一天和明清开车去试婚纱,在吴山广场的那个路口他望了你很久,甚至没有注意到红灯变成绿灯,没过几天,他就说要去南京,说自己终于等到他爱的那人个找她,分手吧!因为太了解了,所以没有挽留,也知道即使挽留也是无济于事,因为在一起的时候他便说过,如果有一天他爱的那个人回来了,他会什么也不顾的,去找她。
因为大姨妈一向不准,分手三个月以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既不想打扰你们的生活又不想让孩子没有爸爸,于是找了现在的男人,可是昨天的时候我们离婚了,因为他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我没有想让你们离婚,我也只是想把这些事情告诉你……
后来你们就离婚了?那个孩子真的是明清的吗?林君问她。
当时,那个女子望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那就是他徐明清的孩子。
袁心闭上眼睛,泪水滴落在医院的枕头上,停了一会儿,慢慢开始说,明清说按时间算那个孩子是他的。因为这样,他也对那个女子觉得内疚,对我,也内疚,他无法选择,我便做了决定,仅仅一天的时间,谁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他仍然想和我在一起,可是无法接受那个孩子是他的,我也仍然想和他在一起,可是我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是他们的第三者,我痛苦,明清也痛苦,这个样子两个人都痛苦……
林君突然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说,先把身体养好吧,其他的,等你好了,再说。
袁心说,在明清回来以前,你带我回家吧,可是现在回哪里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