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屑:第一炉香》开头是这样写的:
请你寻出家传的霉绿斑驳的铜香炉,点上一炉沉香屑,听我说一支战前香港的故事,您这一炉沉香屑点完了,我的故事也该完了。
隔了几十年的岁月,再读她的文字,总觉得在那宽漠疏离的海面上有一抹倩影,让人魂牵梦萦。
初伏,闷热,无蝉鸣的午后,找一处阴凉的角落,放一首咿呀的胡琴,我们一起来说说这位民国才女的传奇人生,你的曲子听完了,我的故事也该完了。
张爱玲,原名张煐,1920年9月30日出生在上海公共租界西区一幢没落贵族府邸。张爱玲家世显赫,祖父张佩纶是清末名臣,祖母李菊藕是朝廷重臣李鸿章的长女。父亲张廷重(张志沂)属于遗少型的少爷,母亲黄逸梵(黄素琼)是新式女性。
张爱玲七岁开始写小说,十二岁便有许多著作开始在各类报刊杂志上发表,之后更是凭借一部部作品享誉文坛,这和她的家庭教育是分不开的。
有人说,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显然,张爱玲属于后者。
1938年,张爱玲18岁,时局动荡,家庭破碎。母亲出走,与父亲离异,在后妈孙同蕃的挑唆下,日日沉浸于吸食鸦片的父亲暴打张爱玲,并将病中的张爱玲囚禁半年之久。张爱玲日日盘算,终于逃离了那个旧式的牢笼,在母亲和姑姑的帮助下出国求学。
1939年,《西风》正式发表了她的处女作《天才梦》,自此,张爱玲算是正式步入文坛。
《天才梦》的结尾: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
爱和缺憾,我想这是当时的张爱玲对生命最深的体悟。
看张爱玲的照片,读她的作品,始终觉得她是那么的淡漠疏离,冷静克制,遗世独立。其实她也有脑子发热,情绪难控,努力争取的时候,尤其对于爱情,尽管不那么美好,她却也拼尽全力。
胡兰成在《今生今世》里提到,张爱玲送与他的照片后面写过这样一段话: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开始读张爱玲,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么一个清高孤傲的张爱玲,竟然会对一个巧舌如簧、厚脸皮且滥情的汉奸胡兰成心生欢喜。后来,再读《倾城之恋》,被范柳原那一箩筐的情话打动,她首先是女人,然后才是作家张爱玲。
1944年,胡兰成与前任妻子离异后,给张爱玲写下婚书: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不过显然,这个多情的胡兰成并未给张爱玲安稳的生活,逃亡时居无定所,稍稍安定后便又做起了三妻四妾的美梦,张爱玲心灰意冷后,仍旧寄给穷困潦倒的胡兰成一笔30万的巨额分手费,自此断得干干净净。
张爱玲在《红玫瑰与白玫瑰》中写道: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玫瑰就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玫瑰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玫瑰就是衣服上的一粒饭渣子,红的还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1955年秋,张爱玲乘船离开香港,远赴陌生的美国,后来结识了赖雅,她总算遇到了一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痴爱的恋人,但由于当时两人经济状况实在窘迫,张爱玲不得不熬夜创作赚取稿费补贴家用,并且打掉了她唯一的孩子。不管怎样,张爱玲和赖雅还是过上了短暂的“死生契阔,与子相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平实而又幸福的生活。
“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更工。” 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中,张爱玲创作了许多文坛美丽的收获,而最后那段平静的日子里,她的创作却一直在走下坡路。
1972年,张爱玲移居洛杉矶,开始了幽居生活。
1995年,卒于寓所,一周后才被发现,骨灰撒入太平洋。
《金锁记》的开头这样写:
三十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我们也许没赶上看见三十年前的月亮.……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亮也不免带点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