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看的书,今天看完了。
之前看过加缪的鼠疫和局外人,对海德格尔胡塞尔也有一点阅读基础,不过加缪理解的存在主义是他自己的理解。这本西西弗神话有些描写很打动我。明知生命的无意义、生命被抛进虚无,仍奋力的只体验当下,窗外的雨滴声,偶尔的蝉鸣,触摸到的桌子手机电脑,手边冒热气的咖啡,幸福在此,永恒也在于此。
在这一系列“希望”中,可以明显感觉到一种类似于彼岸与来世的宗教意义——现实中的苦难无关紧要,因为还有神所允诺的来生。这正是加缪竭力抗拒的内容。
简而言之,加缪对“希望”一词进行了重新定义,从对生活的不顺从引发人类当下的行动,而非把一切寄托于来世或者某种至高存在,在他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希望所在。
在《荒诞之壁》中,加缪再次指向这一话题,荒诞不是某种抽象的思辨概念,而是日复一日的生活中每个人必然遭遇的处境。
为何加缪认为“盼望明天”将引发肉体的反抗?因为“明天”同样意味着一种加缪试图抗拒的“希望”,把一切交给明天,等于放弃今天。
在人类对理性的向往与世界本身的非理性产生冲突之时,荒诞诞生了。
舍斯托夫说道:“唯一真正的出路,恰恰就在人类判断没有出路的地方。否则的话,我们还需要上帝干什么?大家转向上帝,只为获取不可能得到的东西。至于办得到的事,有人就足够了。”
当理性无能于继续解释世界,便跃向非理性,用理性的失败去证明信仰的正确,舍斯托夫的非理性主义通过破坏从柏拉图到胡塞尔的理性哲学体系,从荒诞经验中引出一种神圣的信仰维度,遭到加缪的坚决反对。
加缪直白地说道:“我不是一个哲学家。我对理性不够信任,无法信服某种体系。让我感兴趣的,是去了解应该如何做人。更具体地说,当我们既不相信上帝也不相信理性时可以怎样做人。”
加缪认为:“荒诞既不寓于人,也不寓于世界,而在于两者一起出场。”“一边是人的呼唤,另一边是世界毫无理性的沉默,这两者对峙便产生了荒诞。
谈自杀之前,先得了解,人生是否有意义,是否值得一过。在这里似乎正相反:人生正因为没有意义,就更值得一过。人生经历一种体验,遭遇一种命运,就是完全接受。
现实的非人性造就了人的伟大,削弱这种现实,也就同时削弱了人自己。于是我明白了为何这些学说在向我解释一切的同时却让我变得衰弱。它们卸下了我生命的重担,而我本该独自背负。
加缪提出两条基本行为准则:第一,对荒诞保持清醒的意识,不回避,不躲闪,不掩饰,不美化;第二,绝不因荒诞存在而放弃人生,而是以反抗的态度逆流而上。
对于这种不含希望的自由,加缪试图最大限度地在人生中加以把握。不抱希望,只是行动,自然而然地到达目的地。
当他(西西弗)重新看到世界的面容,享受流水与阳光,大海与温热的石块,他不愿再回到地狱的阴影中去。召唤、怒气与警告统统无效。许多年间,他面对着海湾的曲线、灿烂的大海与大地的微笑悠然生活。受到挫折的人们,似乎都可以被大自然治愈呢。
荒诞并不是世界的全部,它仅仅是世界的一部分。
加缪不追求天使或永恒的幸福,他追求的是人间的一分一秒中切实可感的价值。这就是加缪力图确认的第一件事:在人类历史的疯狂与喧嚣之外,在世界的荒诞与痛苦之外,“海湾的曲线、灿烂的大海与大地的微笑”始终保存在那里,始终等待着被人类感受。从童年时起,地中海的清风与海涛教会加缪一种“对于简单的幸福某种壮丽的使命感”以及一种与肉身之美“相得益彰的生活”。“乱石、肉体、星辰以及所有能用手掌抚摸的真理”,让加缪懂得热爱生命无须复杂深奥的逻辑。“这生命有着温热石块的味道,满载大海的叹息与渐渐响起的蝉鸣”
上面这一段描写的我莫名想哭。
诸神设置这一天罚的目的,是希望让西西弗感到他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感到意义与价值的彻底缺失,而这正是“荒诞”最令人惊恐的一面,但西西弗却用他一步步向上攀登的努力为他的生命重新创造出了意义与价值,于是开始了荒诞的败退与人性的胜利。
我一直坚持认为,这个世界并无超凡的意义。但我知道这世界上的某种东西是有意义的,那就是人,因为人是唯一提出了生而有意义的生灵.
我理解的是,作者想说生命是无意义的,我们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追求生命(明天)的意义,是一种荒诞,但明知如此的情况下,仍然选择努力活在当下,就是对荒诞的反抗。自杀是接受、屈服,而反抗、自由和包容,是我们创造的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