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寒冷在你的酒杯里剩下最后的余温,开往春天的地铁疾驰而来,你举杯,饮下寒冬酿造的清酒,你喜欢烈酒烧喉的感觉,像热烈喷薄的情感,总有一种让人被驯服的欲望,做一只被驯服的象,在春天即将来临的时刻,亲吻粉红色的蔷薇。
黑夜里,你挣扎着凄惶醒来,你看见时间变成了银色的月光,从百叶窗里弥漫开来。你听说“看见时间的人会立马死去”,心里不免有些落寞。远方依然还在远方,那未曾到达的伊甸园,有你来不及摘的红色苹果,还有会陪你入睡的小蛇,以及那窈窕的身影,永远背对着你,看不清的脸庞像你酒里的朦胧,一声嗟叹,化作一团白烟,飘散于清泪之间。
这座城,不属于南方,也不是北方。仿佛只有这样的“中间地带”才让你有安全感。忙碌让你变得充实,唯有深夜,依然烈酒相伴,孤独如梦而来。是好久没有她的消息了,她像隐形人一样,确确实实的存在那里,不远不近,刚好触及的距离,像极了不冷不热的体温,贴肤而恃,荣辱不惊。“阿漠,还好吗?我觉得你应该很好…”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冷笑声“额,你觉得我应该很好,那我觉得、或许、我是好的吧。”阿漠的声音很远很轻,沙哑中有一丝飘渺的感觉。你不喜欢这种感觉,意味着——失去,或正在失去…你觉得自己像说错话的孩子,电话那头的阿漠,第一次“刻薄”得让你陌生。
春天的太阳会在冬天的黑夜里升起,去年想念的那个人会在初春的微风里堙灭,变成你喜欢的空气,被你毫不留情的吸进肺里,渗透你的血液,占领你的每一个细胞…电话想起的时候,阿漠正在写字,她看着熟悉的电话竟然觉得很陌生,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你主动说了,可是你的话让原本尴尬的气氛更加无法挽回,像共同踏进泥泞的沼泽,大家奋力挣扎,结局却是共同赴死。电话的最后,你说你想结婚了,找一个人,照一张相,去最南边的城市,开你最想开的杂货铺,看人来人往,数星河日落…“那你就结婚呗,这也算你的归宿吧”。阿漠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像南方秋末城市的落日,让人倍感温暖与幸福。
你时常问别人“这是你想要的吗?”,但你从来不敢问自己这个问题。你深知这不是你想要的,但又无能为力,你只能通过不断的逃离才能抵触那强大的空虚,当出走变成一种习惯,安定对你来说便是最不切实际的事情。你想念那坐四季如春的城市,想念那淡淡的香茗,更想念如明镜一般剔透的她…一年前你们在大海边喝着冰镇的啤酒,你说“阿漠,只要你说,不论什么时候,我永远会在你身边…”。阿漠笑笑,她指了指明亮的北极星,“诺,它一直在我身边…”。深夜里的海浪翻腾而来,像席卷千军万马的狂潮,让孤独的人来不及孤独,让寂寞的人忘记寂寞…
春天的早晨是一颗草绿色的薄荷糖,清爽中有一丝甘甜。阿漠右手持着画笔,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烟雾环绕着她修长的手指,亲吻着她敏感的指尖,她安静的沐浴在早春的阳光里,长发如瀑,画板上是一家叫做浪斐的杂货铺,紫藤花瓣铺满街道,门口的溪流里鱼儿欢腾…
所有的漂泊都会在某一刻尘埃落定,所有的眷念都会在某一瞬间悄然释怀,我们一直在和自己赛跑,在和自己较劲,那些自以为做不到的,放不下的都会在时光里释然,我们会与自己和解,然后在阳春白雪里与自己挥手道别,轰烈的开始和曾经,也抵不多往后余生的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少年归来仍是少年,鲜衣怒马,一世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