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刚升起来的太阳,就像一颗又红又甜的草莓。咳!对了,一提起草莓,我嘴里就发酸,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吃这东西了。对着熹微的晨光,想了好一阵子;忽然间,我咧开嘴笑了笑,却不知道笑什么,然后就很知趣地转过了身去。
我背着书包,沿着笔直地公路往前走着,前方通向哪里,我不知道,或许我的家就在那里。暖暖地阳光斜射在我的脸上,就像照在一块光芒四射的金子上。呵呵,是啊,我就是一块散发着闪闪光芒的金子,很可惜,上辈子投错了胎生错了年代,被无情地埋没了!唉,这真够我郁闷的。
噢,对了,忘了告诉你,你别问我是谁,因为我他妈的也不知道我是何许人也。你知道吗?你也不知道!你说你叫张三,可是你能说你是张三吗,傻瓜!对于这个问题,我们都是这个时代的“蛋白质”------笨蛋白痴加神经质。
我正这么自鸣得意地想着,上想天文,下想地理。忽然间,一辆汽车“嗖”得一声从我身边飞过,把我惊醒了。望着冒白烟的车尾巴,我大叫:“你他妈的立马停车,带老子回家!”不一会儿,这辆车就消失不见了。我越想越来气,敢不给我面子,接着顺脚把路边的一块石子给踢飞了,这块石子也邪了,直接连想都没想就飞蹿云霄。
走了没几步,迎面跑来了一辆疾驰的摩托车,只听见“哎呦”一声,那家伙的脑袋被筛了,当时我心想:天降UFO啊,兄弟祝贺你中头彩啦!这辆车摇摇晃晃地想要倒地,不幸地是,对面跑来了一辆以160迈速度行驶的奔驰,仅一眨眼的工夫,只听见“哐啷”一声之后,就什么也不见了。车不见了,人也不见了,地上仅留下了一大摊血,一大摊鲜红鲜红地血。
我拍着手,哈哈地大笑:好哦!减轻人口压力,光荣呀!过了一会儿,我大叫:“我操,就你他妈的这点烂技术,还敢上街,死了也是活该!”
我一路欢歌笑舞地走着,走着走着,我就走累了,我一下子想到我要回家。我得找辆车带着我,躺在车上那才叫舒服呢!鉴于上一次的失败,我明白了我得主动出击。我一边漫步,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
我在心中说:我应该躺着或坐在马路的正中央,守地待车。可是,很快我就把它否决了,万一哪个傻大个只知道踩油门而不知道踩刹车,我岂不是赔了;虽说我国人口众多,可是少我一人,它还是人口膨胀啊,我为我超强的推理能力感到庆幸,所以我得找个两全其美的方案:我既保住性命,又能达到目的。
太阳渐渐地升高了,路面开始有点燥热了,我在苦苦地思考着。正在百思不解其意的时候,我一拍脑门,大叫一声:“有了!”经过千百次地寻寻觅觅之后,终于在路边找到了一块长方形的而且质量适中的砖块。我右手用180N的力度提着砖块,大摇大摆地晃到了马路的正中央,小样,不停车,我就把你砸啦!
太阳越来越热了,一浪一浪地,仿佛要把我烧着一样。现在是春天啊秋天啊冬天啊夏天啊,咳,我忘了,反正是现在一个字热啊,错啦,应该是两个字他妈的就是热,哦,又错了,应该是……我靠,和我玩捉迷藏!哎?一提起捉迷藏,我可是有话说。我告诉你耶,我可是这方面的高手,我可牛啦。有一次,我爬到自家院子里那颗又高又大的树上,这棵树高得去了,也大得去了,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高这么大的树!就是那次突然间来了一阵没有先兆的大风,他妈的这风不按套路出牌,竟搞突然袭击,真是不谙熟人情世故。我没心理准备,就顺其自然地掉了下去。“啪”得一声砸在了地上,砸在地上后,我就醒了;醒来后,我竟然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咳,到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做了一场梦,这梦做的也真牛,并不是躺在自家的床上做的,而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做的;为此我有好长时间没起来,至于为什么没有起来,我忘了,反正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我……
正这么昏天暗地地想着,倏然间看到远处飘来了一个小白点。我放下石块,做了一遍健身体操,活动活动筋骨抖擞一下精神,接着便重新抓起砖块,做好迎战的准备。
小白点越来越近了,一百米……五十米……就在我目测到了十米远的时候,我右手用力擎起砖块,右脚向前跨出一米,左手用力地伸出,因用力过度,左手差点飞出去;摆好post后,我大声叫嚣:“给老子停车!”紧接着是汽车凌厉地刹车声,汽车正好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我的脚边,我为我超乎寻常的推测能力而感到骄傲。
当定眼看过后,我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这让我相当地难堪。因为这辆车不是其它普通的车,而是一辆没挂牌照的警车。我立马做好立正抬头挺胸的姿势。当两边车门打开的时候,那情景把我吓住了。因为从车里走出了一个肥硕的牛头,一个削瘦的马脸,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还会说人话!
牛头趴下身做了十个俯卧撑后,满面红光地站起身,呼噜呼哧地说:“你他妈的想干什么!”
我被惊得目瞪口呆,没有言语。
马脸伸伸胳膊扭扭屁股说:“找死呀?你!小兔崽子,敢妨碍老子做公事!”
我吐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说:“人民警察不是为人民服务么?!”
牛头例行公事地咧开嘴说:“你有钱吗?”
我摇了摇头说:“我没钱!”
“什么?”马脸迫不及待地说,“我操!没钱你他妈的装什么大爷,你佩做人民么!”
我忽然间想起了课本中的一句话,于是便镇定地说:“我要维护我做人的尊严!”
“什么?尊严!”牛头鼻孔出气板着脸说,“老子告诉你什么是尊严!”
说完,牛头大跨一步,,抡起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我的胸上。我一下子仰头倒在了地面上,滑出了十多米远。
我感觉到我全身的骨头在松动,尖锐而犀利地疼痛涌遍了全身。我仰面望着无限而遥远的苍穹,不知所措。偶尔会有几只落队的鸟儿,迷茫地划过我的眼角,留下了一道道彼此纠缠不清的哀鸣声,那飞鸟落寞的身影一浪又一浪地回旋在我空荡荡的心间,固执地不肯离开。
我站起身的时候,牛头不见了,还有马脸,以及车子,都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阳光劈头盖脸地倾泻下来,一片一片地将我淹没,一时间,我又饥饿又干渴。我悻悻然地将手中的砖块仍了出去,砖块划过一道优美地弧线后落在了地上,突然间砖块又跳了起来,转了一圈环视四周,撑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就掉在地上,碎了。
太阳已爬到半山腰了,达到了一生中最为辉煌绚烂的时刻。他妈的,这家伙是光芒四射出尽风头了,却不知道老子又饥又渴。我汗流满面地抬起头,望着雾蒙蒙地远方,一种莫名地失落感涌上心头。我不知道,我的家是不是在前方,同样也不知道马路的尽头会是哪里。
饥饿感像一个撒娇的小孩子不停地拍打着我的胸脯,没完没了。我知道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尽快找到一家旅店,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餐。我沿着发高烧地马路往前走去,我真的迫切希望前方会有一家旅店,可以让我饱食一顿。我好累,好疲倦,好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可是理智告诉我,现在还不是享受的时候,我必须硬着头皮往前走去。
走了好久好久,我都快走到绝望了。我向着路的尽头走去,路的尽头越来越近了,它正一步一步地向我逼近。我很是欣喜,我告诉自己,在路的尽头,会有一只烧鸡两只扒鸭三瓶啤酒等着我去消耗。一想到烧鸡扒鸭的味道,我就激动地流出了口水,我越走越有劲,走路的兴致被我激发了出来。
终于,终于,我走到了路的尽头,我的内心中油然升起了一种酣畅淋漓地痛快感;可是在痛快之余,我却得到了巨大的失落感。路的尽头依然是路,路一直都四平八稳地铺落在我的脚下,或许,永远都没有尽头。我恍惚间明白原来我一直都是在走上坡路,还有很长很长地一段下坡路需要去走。
当然,我并没有绝望,因为我看到了前方不远处错落有致的屋舍了。我很高兴,前面就是一条热闹的街市,一定会有合得上胃口的旅店的。
当我走进街市的时候,我自己也变得诧异了起来。我看到的并不是一个个完整的人,而是一台台输入既定程序的机器,他们都像是从身上锯下来的一段肢体,昂然地走来走去,许多个大同小异的怪物!“真是一个个大傻X!”我暗暗地叫道,“你们看本大哥活得多自在……”
我又一次地沉入了幻想当中,最后我推出:我就是上帝,上帝就是我,我无所不能,无所不包。我为我非同寻常的逻辑能力而欢呼地手舞足蹈。在街市的中央,我看到了对面一家装潢相当讲究的旅店。我想都没想,就大踏步地向着旅店走去。
旅店的门是旋转门,我挤了个空当就跟着旋转门走,走了一圈后,我就出来了。刚走了一步,望着对面热闹的街市,我大叫:我操,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出来啦!我便折回身,这次我相当地聪明,当旋转门走到一半的时候,我就进去了。
店里面坐满了花花绿绿的男男女女,我找了个墙角的位置坐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时尚的摩登女郎走了过来,轻声地说:“请问先生,您吃点什么?”
我看到对面墙壁上写着“免费套餐”四个字,我便笑着说:“我要吃免费套餐!”
摩登女郎装出一脸笑容解释说:“哦,对不起,先生,在你没有买任何东西的情况下,本店不提供免费套餐……”
“哎呦,怎么这么俗呀?”我张牙舞爪地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提钱,快,先让本大哥吃上,等下次经过的时候,我再补上吧!”
“什么?我操!”女郎原形毕露,“他妈的,来了个要饭的!小二,把这小子给做了!”
一听“做了”,顿时,我拍案而起,大声呐喊:“操他妈的,黑店呀,敢卖人肉包子!”
顷刻间,所有的男男女女都十分得意的笑了。可是,在我的眼中,这十分中至少有九分是傻X地笑,在笑他们自己;被别人拐了,还帮别人数钱,你说,这不是傻X,是什么!
刚说完,两个块头如牛的家伙,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架着我往外走。我看到玻璃窗上写着“顾客即上帝”,我便大叫:“我是上帝,我是上帝,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上帝!”
这俩家伙都板着脸,不放一个屁,就不由分说地把我扔了出去。
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脸地失意,太阳也逐渐地西斜了,一切都在我的眼中黯淡了下来。我现在是又累又饿,我怕我撑不下去了。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啃着一只肥硕的青梨从我的面前经过,可是突然间这个小男孩把仅咬了几口的梨扔了。
这只梨,那么大,那么鲜,它安安静静地躺在我的面前,我真的好想立马跑过去捡起来,猛咬上一口;我猜想这只梨应该很甜啊,一定会又解渴又解饿。我低下头,把目光聚焦在这只梨上,我围着它转,同时禁不住地狂吞口水。可是理智告诉我,我要维护做人的尊严,我是个有尊严的人,坚决不食嗟来之食,我是个读书人,这点我是明白的。可是可是,我真的很不甘心,我好饿好渴,我口齿发干,干得要命,我怕我撑不下去了,我围着它转,一圈一圈地……
忽然间,一个头发乱如蓬草的流浪乞丐,像是老鹰看到小鸡似的,疯跑过来抓起了那只梨,那只原本属于我的梨。这个乞丐双手脏兮兮地对着这只梨左右摇摆,只听见“哧啦”一声,这个乞丐清脆地咬了一口。当时,我在心中惨叫:大哥,你把它吃了,我还怎么活啊。
望着乞丐得意离去的背影,我心如刀割。“他妈的,你是自在了,可是老子怎么过呀!”我用右手狠狠地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我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东西。这件东西是仅属于我自己的,它不是别人的,它是我的,而且离我很近很近,近在咫尺。可是我一下子想不起它究竟是哪样东西,天旋地转地想了好一阵子,我才想通了,这样东西它一直都在我的身边,我的背上,它就是我的书包。
我欣喜若狂地打开书包,里面装了几本书,一袋干粮和一瓶矿泉水。我拿出被我遗忘的干粮和水,重新背好书包后,一边吃着一边往前走。我完全不知道该往哪走了,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个方向,我好疲倦,真的很劳累,我好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太阳渐渐地往下掉了,我抬起头望着满是沮丧的光线,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兴阑珊。我恍然间看到了黄昏浓密地头发,还有那曾经支离破碎地忧伤。我提着满腔地困倦走着,亦步亦趋地向着前方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拐了多少弯,最后我走进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这里喧嚣和吵闹减轻了许多,周围的一切都安宁了下来。我安慰我自己说:看来这里就是我一直所要寻找的旅店了,家在哪里我并不那么关心了,现在我只想舒舒服服地大睡一觉,不再被人打扰,我真的已是满身疲惫了。
正当我解下书包,想要靠着墙壁坐下的时候,从小巷的两侧跑出了一群叼着烟斗戴着墨镜的老狼。看到这群来路不明的狼,我突然间很害怕,我不想再出什么事了,我很怕,真的很恐惧,我的内心中升起了林林总总的孤惧感。
其中一匹,梳着油光可鉴的分头叼着烟斗,从狼群之间向我摇头摇尾的走来。这大概就是狼头了!
“嗨,哥们,借点钱花,我们兄弟得去喝点酒!!”
我好怕,真的很怕,我低着头,做出一副可怜相说:“对不起,我没钱,我真的没有!”
“什么,操他妈的!”这匹狼凶神恶煞地说,“你没钱,他没钱,你们都没钱,那我他妈的还怎么活呀,兄弟们把他给做啦!!”
突然间,一只脚踢在我的背上,我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我用双手抱着脑袋,拼命地挣扎,仿佛全世界的砖块都向我砸来,我全身疼痛难忍。我在地上来回地挣扎着,我嗅到了血的味道,我自己血的味道。忽然间,一道光闪过我的眼前,一种撕裂般地疼痛从我脑海中迸发出来,一瞬间,我疼痛难以承受,便昏睡了过去。
在睡梦中,在魂萦梦牵地睡梦中,我梦见了某个女孩暖暖地怀抱,我梦见了在许多个明媚的春光中我们一路走过来的日子,我梦见了她阳光般地微笑安恬地面容,我梦见了我们曾经许下的诺言还有曾经对于未来的憧憬,可是在梦中,我忽然间难过得哭了,我梦见了她已经离开我了,我忘不掉在一个落日的黄昏中她决然离去头也不回的身影……
睡了好久好久,迷离地梦境破裂开来,犹如彩蝶一般留下了一段怀念的过程。站起身的时候,我满身的蜇痛。已经是临近黄昏了,我的书包没有了,我孑然一身地向着小巷的尽头走去,落日的余晖在小巷中斜切下了一道道明明暗暗地阴影。
每走一步,我都可以听到我内心绝望的呼喊。我慢慢地走出了小巷,面前是一条宽阔地大街。在街的一侧,有许多人站在站牌前等车,等着送他们回家的车。我移动着艰难地步子,像是走在一场疼痛的梦中。在站牌前,我也停下了身子。血红的残阳渐渐地收敛了起来,走向了她的安息处,她的家。斜斜地光线洒在我的脸上,映照着我一脸地落寞。
一辆公交车缓缓地驶过来了,我跟着别人也挤上了车,因为我也很想回家,尽管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个方向。上了公交车,我双手插进口袋,做出一副窘态。可是售票员却冰冷地说,下车交钱。我已经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了,还哪里有钱啊?为什么这个社会只认识钱!!!
我环视四周,每个人都冲着我笑,或许我的样子真的很好笑吧。尤其是一个刚成年的男孩子拍着我的肩膀说:“咳,帅哥,你这青一块紫一块的造型是怎么搞的呀?这么时髦,告诉我,我也回家弄去!”说完,我听到了他尖锐地笑声,接着是车上所有人的爆笑声。
我不想再去争论了,我不想了,真的,我已不在乎什么尊严了,我只想一个人安静下来。公交车疯狂地转弯,我心中涌起了一阵阵呕吐的感觉,我好恶心,我好想吐却又什么也吐不出来。我好难受,真的好痛苦。我对售票员说,我无论如何要下车。售票员示意我交钱,我双手僵在半空中,失神地说:“我没有钱,真的,什么也没有!”售票员对我大吼大叫,我已听不进她的话了,我好恶心,在车门打开的时候,她一脚把我踢了下去。
我跌倒在马路边上,双手流出了鲜红鲜红的血,大滴大滴红色的泪滴。我爬起身,对着沉沦下山的夕阳,一时间百感交集。我突然间想起了在一个血色的黄昏中,我心爱的女孩绝然离去的背影。
她坚决地说,我家境很糟,不能带给她幸福。我抓住她的手近乎疯狂地说,我有理想有追求,一切都可以好来的。她出手打了我,我们从高中一路走到大学,走了那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打我也是最后一次打我。她还是和别人走了,倔强地,头也没回。为此,我很气愤地背上书包走出了校园……
我忽然间感觉到每个人就像一堵堵墙,将我隔离开来。每个人都活在每个人狭小封闭的空间中怡然自得;有谁难过了,有谁开心了,皆是人生这幕舞台上所上演的一场场荒凉地闹剧而已。台上的人哭了,台下的人笑了,然后轰然地散场,留下一地的纷乱。
太阳一步一步地走下山去,夜静悄悄来临,一切的一切都转向了安宁。在孤单面对的夜晚里,我好孤独好寂寞。我好想回家,对着一点一点暗下来的天空,我流下了泪,娘,我好想你,我好想回家,请,请你带我回家。
如果哪一天你在路上,遇上了一个在路边哀伤哭泣地小孩,请你,请你,一定要带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