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到杜甫草堂,正好也是秋天。那一场秋风刮了一千多年,诗人的房顶仍是三重茅草。我想象着,吟咏着,似乎草仍旧在空中飘着,西风怒吼,那草随着西风而飘散,而洒落。与它相邻的浣花溪也低吟着一首悲凉的歌…
我希望诗人不必承受风雨的侵袭,在他心不冷的时候,在他血还热的时候,他可以登一座山。他站在山顶,去一览众山小,去体验阴阳割昏晓的淋漓畅快。故乡暂时不在身边也不要紧;妻子不在身边也不要紧。关健是要心情愉快。
然而,我们的杜甫的心情并不愉快。本该仙风道骨的杜工部,前额却刻满生活沧桑,他追不上风中的茅草,他的诗句都写给了天下的苍生。
作為一位诗人,他的不朽的生命就是他不朽的诗章。那些五陵裘马达官贵胄御用文人轻薄后生都早己如历史长河的匆匆过客而云消水逝,有的连一个泡末一丝残迹都没有留下来。而杜甫流传至今的诗句,无论是白天或是夜晚,都如火炬辉耀照天的光芒。
草堂秋日的傍晚,四顾苍茫。杜工部呵,黄河依然浩荡,泰山依旧巍峨。你历经千年的风霜雨雪,也依然并永远地和我们同在。我从东北来到四川,追寻你的足迹,捧上一瓣心香,在你的千年草堂。
怅望千秋一洒泪。诗人不叹息。他知道时间会凋蚀朱门,时间会给他足够尊严。
走进草堂,越过千年岁月递来袅袅的余音。我又一次翻开老杜的诗篇,阅读千年前那个呜咽叱咜的时代,重温一个永恒的读不尽的高贵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