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时光，在铁窗和高墙内慢慢流逝。程大川的身体在规律的劳作中逐渐恢复强健。灵魂的烙印偶尔会在深夜隐隐发热，带来一丝灼痛，却更像是一种清醒的提醒，提醒他不再迷失。他利用时间读书、学习、思考。记忆的碎片在平静中一点一点地沉淀，虽然那些痛苦的过往依旧有所残缺，但他学会了接纳这份不完美，如同接纳生命中本身的伤痕。
出狱那天，金色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眯着眼，深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狱门外，空无一人。他没有失落，这本就在意料之中。
他租了一间小小的屋子，找了一份辛苦但踏实的工作——在一家物流仓库搬运货物。汗水浸透衣衫，肌肉酸痛，却也真切地告诉他正拥有着一份前所未有的心安和脚踏实地的充实。
除此之外，程大川会定期去探望赵明，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设计主管，如今只会对着他傻笑。程大川默默地帮他擦去口水，喂他吃些流食，仿佛在照顾一个迷失的孩子。他也定期给李雯寄钱，尽管不那么多，但从不间断。信中只有简单的问候和单一的工作近况，至于过往，绝口不提。
日子清清浅浅，像流水一样平淡。直到一个深秋的夜晚，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回出租屋楼下，远远看到一个熟悉而清瘦的身影站在昏黄的路灯下，脚边放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
一步一步靠近，是李雯。
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静静地站着。灯光在他们脸上印上了光影，仿若时光在他们脸上刻下了痕迹。程大川的背脊不再佝偻，眼神沉静而温和。李雯的眼角有了细纹，但目光不再冰冷。
“我……我把工作辞了。”李雯先开了口，声音有些轻颤，“那边的房子……也退了。”她顿了顿，抬起头，勇敢地迎上程大川的目光，“我想……重新开始。和你一起……再试试看。”
程大川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手。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没有热烈的拥抱，没有激动的誓言，只有掌心传递的、久违的温暖和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
他知道，那盏以灵魂为代价点燃的心灯，并未在醉梦泽的烈焰中熄灭。它只是化作了一道烙印，一种清醒。它照亮了走出泥沼的路，也将继续照亮前方漫长而平凡的人生。
糊涂的仙梦已碎，心灯长明，照见余生清醒。
（PS：小短篇《糊涂仙》完结，终于有一部写完的啦，感谢小伙伴们的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