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书店里的哪种人?带着这样的疑问我翻开了这本小巧迷你携带方便的薄册子。
作者肖恩·白塞尔用隐忍幽默的笔触将书店里的读者分类,就像生物学家将生物命名后用域、界、门、纲、目、科、属、种给生物加以分类一样。这位苏格兰最大的二手书店店主,将进入书店的读者也分为9大类别,他们的共性特点和个性糟粕在享有毒舌书店老板称号的肖恩笔下被惟妙惟肖地刻画了出来,我也在其中探寻着自我的身影。
肖恩在书的“楔子”部分将光临书店的顾客称为可怜的生命,他说这本书讲的是我们的顾客:我们被迫与那些可怜的生命日日交流。而作者是在新冠封城期间写的这本书,作者说他像想念杳无音信的旧友一样想念着读者。这样的矛盾对立的情感在书中比比皆是。
在“属”:“专家”这一分类中肖恩将“专家”这一读者群分为五种类型:专家、讨厌的人、有用之人、古书收集者,家庭机械师。书中那个叫阿尔弗雷德的顾客就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人,肖恩被他折磨了二十多年后总结出对待这样的顾客唯一安全的回应就是沉默。这类顾客连最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能触发他慷慨激昂的长篇大论,讲的还是你最反感的话题。与之相反,在“家庭机械师”这一类型中,光临书店的顾客是绝对的快乐源泉。
肖恩在“专家”这一“属”别中,将类型一所谓的“专家”归为自吹自擂的人,而书店则给这些人提供了一个完美的场所,让这些人能夸夸其谈。对类型二“讨厌的人”而言,作者总结道:政治是其相当热衷的主题。而类型三和类型五的“有用之人”“家庭机械师”已成为越来越稀缺的类型。类型四的古书收集者则成了欠你好几顿晚餐和一瓶昂贵葡萄酒的家伙,但无论是美食还是美酒,你哪个都别想看见。
书中这样的幽默随处可见,肖恩还给我们描画了这样一位家长:他会带着一个很小的孩子进来,将顺从的小宝宝放进儿童区,给他一本书,而后慢步走向前门。他会迅速告知店员帮他照看孩子并许诺“马上”回来,但这个“马上”通常要一刻钟到一小时之间的任何时长。
当然有的人来书店就是为了消磨时间,作者的朋友桑迪是个可爱的男人,他在威格敦南部经营着几块田地,然而每当作者肖恩看见桑迪慢悠悠地朝书店晃来时,肖恩就知道这个早上算是交代了。
还有的读者不注重营造公共场所的和谐氛围,按照肖恩的分类标准他把这类人归为“属”:“不那么沉默的人”。其中有一个类型是:吸鼻子的人,这类人会在整个书店里四处漫游,或者站在选定的区域内看书,每三秒钟就吸一下鼻涕。时间过于精确,简直难以解释。属于这个“属”的还有:吹哨人、哼歌人、放屁者,咂嘴的人。
书中也不乏理性的剖析,喜欢书中描述的这样的父母:他们给孩子钱,让孩子自己来付书款,肖恩猜测到,这里面估计有三层意思:一、教给孩子如何算账;二、在可控范围内教会孩子如何同陌生人互动;三、教给他们金钱的价值。
作为二手书商肖恩曾到手工艺爱好者家中收购他们的藏书,在其中一位老师的住处肖恩注意到门边有一把破旧的椅子,那是一件非同寻常的“工艺美术”风格的家具,肖恩随口评论了两句,几年后,这位老师来到书店,将椅子免费送给了肖恩,这也成了肖恩的难题,但不久后有一档电视节目《古董巡回秀》在寻觅可供拍卖的古董,节目主持人出价二十英镑买下了这把椅子,最终在拍卖会上,这把椅子卖出了两百英镑的价格。后来,这位老师也看了这个节目,她善良豁达地告诉肖恩,这就是老家具的命运:它会通过一个又一个人找到自己的路。若是好运,便会得到照顾与珍惜。这让我想起了春节期间在厦门民宿“兰琴古厝”居住时所遇到的店主,他和我动情地说起,我这个老宅子中的古董我不会贴上标签,因为之前它就是给人用的,游客自己发现其中的美就好了。
当然,书店里的员工也被肖恩归类为一个“属”,他们有像学生雨果那样暑假在书店打工的临时就职者,他们往往没有赢得任何一个店员的喜爱,而且还帮不上哪怕一位顾客的忙。有像学生玛丽那样的也是大学期间来书店工作的,不同之处在于她是为了赚钱而来,并且热爱文学。学生玛丽更谦恭、智力上更胜一筹,但她总是小心翼翼地躲藏在学生雨果的阴影里,她能一天到晚待在书店后面的房间,给一箱箱书籍整理分类,只有在顾客再三询问时,她才会分享自己的知识。
二手书商也属于“员工”这一“属”类,他们已经在这桩生意里摸爬滚打太久,以至于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样涉足其中的了。他们有的穿粗花呢(不是因为这样时尚,而是因为保暖),抽烟斗(不是因为这样时尚,而是因为他们是名副其实的烟民 ),热爱真正的书籍(不是因为这样时尚,而是因为他们不上网 ),对自己的客人流露出彻头彻尾的轻蔑( 不是因为这样时尚,而是因为那是年复一年做这桩生意的必然结果 )。
在“增补”一章里,肖恩也归类出他眼中的“完美顾客”,他们是小说收集者、铁路系统收集者、科幻迷、还有“普通人”,“普通人”是相当稀缺的一个类型,这些普通人来到书店并不总是知道自己究竟在找什么书,但他们离开书店时总会有所收获,并心满意足地付清书籍的价格,而不会逼着你就书价陷入一场相互羞辱的公开争执中。
既然书店里的读者五花八门,我们应做书店里的哪种人?当然是谦逊文明懂得感恩的读者。每当我到盛文北方图书城挑选心怡的书籍时,总是麻烦图书管理员帮我寻找书籍所在的货位。一回生二回熟,我很是感激他们的耐心指导和全心帮扶。当我因应还书目没有及时归还不能再次借阅而捧着新挑选的书籍不知所措时,收银台的工作人员总会温柔地提醒:你还是自己把书放回原处吧,这样下回借阅时你会很快找到的……
我想,这就是我们阅读这本《书店里的七种人》的意义,做一个文明知礼的读者,不要在书店中将人性的弱点暴露得一览无余,这是我将来要继续修为的。今年春节家中来了一只名叫“草莓”的小猫咪,在本书的封面也有一只小猫咪被印在其中。家中的猫咪主动趴在书上任我摆拍,连它也知道书籍的力量是要让我们活得优雅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