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过早膳后,林先生和天云先离开了,剩下楚枫和江勉。楚枫看着江勉憔悴的脸,疑惑道:“不走吗?你的脸色不太好,没睡好?”
江勉勉强的笑了笑,“昨夜思来想去,我觉的我可能做错了?”
楚枫被他说的更是不解,“什么错了?”
“我不该图一时之快说那些的。如果一位将军生出异心,遭殃的不一定是皇帝,但肯定是那些无辜的将士和平民。这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我父亲想看到的。”江勉颓然的捂着脸,“我被仇恨蒙蔽了心智,竟不管不顾做了这些事,属实不该。”
楚枫却不为所动,“你说的本就是事实,皇帝既然做了,就该做好被人知道的准备,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早就注定。”
江勉摇了摇头,“有些事是可以避免的。先帝和新皇都有治国之才,轩辕国现在很好,国富民丰。我不能因一己私欲而毁了它。”
“你可真伟大!”楚枫满脸讥讽。“你要去找那个宫蒙?”
江勉揉着太阳穴,精神不济的接着话,“不用,他会再来找我。”他话音刚落,门外响起敲门声。“不知江公子可在?”
江勉应了一声,过去把门打开。“有什么事吗?”
那人恭敬的躬身行礼,“江公子,我们将军请您去别苑一叙。”
江勉早有所料,只淡淡的应声,“嗯,我收拾一下,你且等会。”“是,在下在楼下等您。”说罢就退了下去
江勉洗了把脸提了提神,想起昨天碰到的人,他问一旁的楚枫,“你要一起去吗,今天没什么危险,你可以不用陪我,去做你自己的事。”楚枫随口答道:“不用,我没什么需要去做的。”江勉见他不勉强,也就没说什么。
两人跟着带路的人来到了宫蒙的别苑。再见到宫蒙,宫蒙整个人跟昨天完全判若两人。他浑身酒气,满目猩红,周身充斥着戾气。
江勉见他如此,轻轻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如此。”
“看到我这样,你满意了?”宫蒙死死的盯着他。“这重要吗?”江勉不咸不淡的说。
宫蒙拿着酒杯,一饮而尽。“这么多年你是不是一直在心里笑话我,笑话我蠢笨,给仇人做了刀。”
江勉就这么看着他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也不接他的话。
“小时候父亲就说你比我聪慧,我就是一个光有几分力气,脑袋不灵光的莽夫,让我多与你相处,跟你学着点。我从前一直觉得是我父亲是看你顺眼,才这般夸你,如今看来我当真是蠢到家了。”说着说着他又哈哈大笑起来,疯魔了一般。
等宫蒙疯够了,颓然的坐了下来,江勉才开口,“疯够了?”
宫蒙缓缓抬起头,眼神清明,他看着江勉不答反问,“你要走?”
“嗯!”江勉回道。
“你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走,你对得起你父亲,对得起你惨死的家人吗?”宫蒙尖锐的责问。
他平静的看着宫蒙,“我来见你是想跟你说,这是他们的选择,是他们自愿赴死。”
江勉眼神飘远,回想起从前,父亲对他的开解。“我父亲跟我说过,当年你父亲在收到他的消息后应该是有机会脱身的,但你父亲只是送走了你。荆大人下手的时候,你父亲没有做任何反抗,只是拿着圣旨,引颈待戮。我父亲自你家出事后,便开始慢慢散了家仆,就等你来的那天。他们都选择了留在棋盘上做那颗被摆布的棋子。”
江勉视线重新放回宫蒙身上。“你若要以下犯上我希望你想清楚,你我的父亲为了维系现在的太平盛世,做了牺牲品。我不希望这样的和平毁于你我之手。”说罢江勉起身,“我该走了,没事我不会再回来了,以后就不要再见了。”说完就往外走去。
宫蒙没有阻拦,就这么任他走远。他就这样坐在那里,仰着头低喃,“你们都走了,就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你们心怎么都这么狠,这么狠啊!”泪水倏的顺着眼角滑下,宫蒙立刻抬起手摸掉。
“就这么走了,说这些有用吗?”楚枫问道。
“有用的,宫蒙极其崇拜他的父亲,他父亲的决定很容易影响他的抉择。他既没阻止我,就表明他接受了我的建议。”江勉肯定道,“他是一个有仁心的人,我给他分析清楚利害关系,他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合适的。”他抿着唇,继续说道:“我自己跳出这个漩涡,留他一人在这。”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呼出一口气道,“我们走吧,该做的都做完了。”
“嗯,先去哪里?”楚枫问道。
“就最近的天都峰吧!”江勉微微思索后,做了决定。
“好。”楚枫应了声。
两人渐渐走远,终再不见踪迹。